十六岁那年,遇到一个女人(可能是个女生),她是个辅导员。
那会儿,刚上大学。头一回见面,她让大伙儿自我介绍。
对我来说,自我介绍很困难,毕竟需要面对那么多人,还需要开口说话。我站起来,半天才吐出自己的姓名。他们没有听清楚,结果,单单姓名我就费了很大劲解释。
解释完,已经满身是汗。
在炎热的夏天,我很容易流汗。到了冬天,身体就被风干了。春天和秋天也不好受,冷热交替,身体一会儿被风干,一会儿又流出汗来。
第二回见面,是在班级里。她给我们介绍校园的环境,以及大学的生活。让我印象深刻的只有一句话,她说:大学一定要谈一场恋爱。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很寂寞。
第二反应是:一个人,特别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不该把自己的寂寞强加给青春期的孩子。我相信,那会儿,在座的每个人,都还是个孩子。
讲话结束时,她让我们写一封信给她。主题是:写给十年后的自己。
我觉得这很有意思,开始幻想十年后的自己。动笔时,我却什么都写不出来,浪费了一堆稿纸。我的执着犯了,觉得应该从出生时写起。于是,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可那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时间很快就过了,可我才写了几十页而已。我寻思着,应该可以填满整个笔记本。
结果,我没有完成任务。她因此而觉得我挑战了她的权威,从此有了隔阂。
我没有解释,想把剩余的写完。整整四年,毕业时,零零碎碎的思想,填满了十几本笔记本。
然而,里面没有关于"十年后的自己"的内容,只言片语都没有。
直到毕业,我跟她都没有和解,误会越来越深。这一切,也不全是因为"十年后的自己",还有很多很多原因。
十年后,是关于未来的,我觉得不必妄想。人应该要像水,该流到哪里,就流到哪里。都说水往低处流,但"低处"也并非是那么简单的低处。
时间一久,我发现,自己想表达的东西,往往会偏离正轨。即便表达出来了,不同的人,读到的感触又不同。
我开始苦恼。
十年过去了,依旧如此。现在,我已经可以写十年后的自己了,我想寄回十年前,把这份作业给交了。
现在,我俨然是个大人了。
十年里,丢失了许多东西。那些曾经写下的,在东奔西走间,散落在了时光里。
但我没有忘记她,反而印象深刻。她感到失望,是因为她无法左右我的行为。然而,她恐怕不知道,多多少少,在我的生命里,还是留下了些许的印记。
时至今日,她可能还耿耿于怀,也可能早已释怀。对她来说,我是个十足的败笔。不仅仅是她,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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