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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简简又单单
和爸妈聊天时,无意中提起了家乡的桐子花,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幅此生难以忘记的画面来!
春日的田间地头,偶尔有几棵树,白花红心,清新素雅。哪怕你是一个不懂花的人,只要放眼望去,远处云山雾绕,近处花开灿烂,也会在心里升起一种田园仙境的感觉吧!
是的,这就是家乡桐子花的样子。如果牡丹是都市的雍容华贵之花,那桐子花就是民间的、山野的,它属于故乡那种广袤大地。
家乡的桐子花,常常和油菜田在一起。这个时节的油菜早已没有花,田间挤挤挨挨地,全是油菜角。虽然还是青绿色,但已经日趋饱满,丰收的希望就在眼前。一眼看过去,也不会只有绿色,细心的你很快就会发现,有几棵树上,顶着些白花儿,慢慢地越来越多!在那样的山乡野外,颇有几分“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的孤傲,这便是桐子花。
三月的时候,桐子花树发出幼芽,一天天花蕾挂满枝头。不过别急,它还没到开放之时,须得经历几个倒春寒,才会迎来尽情绽放。“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桐子花满山谷”,也许这正是它和梅花一样,在春寒料峭中显得特别美的原因罢!
“花开素白不争艳,蜂蝶知其有异香。”粉白的花瓣,柔柔润润,靠近花蕊的地方白里透着粉红和粉黄,橙黄粉红的花蕊,别有一番迷人风姿。这些白里透红的桐子花花团锦簇地绽放着,宛若给树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细碎雪花儿。有的又随着枝丫尽情地向天空伸展,俏丽的花枝一定是想把那幅春日图画装点的更美。
春风迎面,送来阵阵桐子花的清香。快看,还有一些花瓣随风飞了起来,它们和蛱蝶一起,洋溢着笑容,自在凌空舞动。
记忆最深刻的,是上学路上那道大弯里的桐子花。我和伙伴们路过的时候,从半山的狭窄小路上往下看,大弯下的农田层层叠叠向下铺展开,那里的桐子树就特别多。每到开花时节,我们上学、回家都要站着看很久。有时候做值日生回家晚了,一个人经过那道没有一丝声音的大弯,心里总是特别紧张,但抬眼看到那一树树繁花,心里顿时就放松了很多,脚步也轻快起来。觉得那道大弯就是一个巨大的花盆,里面栽种着农作物和桐子花,层次分明......
偶尔会撞见一些大哥哥大姐姐,在桐子花下的油菜田埂上约会。我们女生都是捂着嘴巴笑,然后默默走开。胆大的男生远远地开始大声起哄,惊得那边的二人立即起身,大姐姐低着头羞怯地沿着田埂走了,大哥哥假装很生气,朝小屁孩儿们扔泥巴块儿。男生们就回头再起哄一句,朝他摇头摆尾、挤眼一番,挎着书包跑开了。
到了周末放牛、打猪草的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也会“忙里偷闲”,捡来一些地上的桐子花,在桐子树下,办起家家酒来。我们常常开心地忘记了时间,直到妈妈在房前屋后喊我们回去吃饭。有一次,我们几个女生,去摘了些低处的花朵,别在头发上,互相夸赞一番“太漂亮了”,心里别提有多美。男生们看到了,就会一直笑话我们,还大喊着“只爱臭美不爱树,回家要着打手手”。
后来渐渐长大,父母在山坡上忙着农活儿,我就在家帮着做饭。饭熟了又凉了,左等右等,不见父母回来,便出去找他们。看到好多的人们像星星一般散落在山间,庄稼和树木让他们的身影时隐时现。一年之计在于春,大家都在忙着春耕的农事,抢着时间,根本顾不上吃饭呢!而一树树桐子花,把这幅家乡的耕种图点缀得异常清新,永不褪色!
想到童年的种种,就更加想念家乡的桐子花。
有人说桐子花的花语是:漫天欢喜、情窦初开、单纯的幸福、不为自己求享乐但愿众生皆离苦。如此美好的的花儿,难怪我们怎么也看不够!难怪大哥哥大姐姐们会在树下约会!难怪它一直深得家乡人们的喜爱!
我想,和我一样离开了家乡的人,也会一辈子记得它。
花开如雪,但花期很短,过不多久便会逐渐凋落。在家乡医生的土方里,桐子花可以入药,他们把掉落的桐子花收集起来,能清热解毒、生肌,所以对治疗一些恶疮有着独特的效果。
花落之后,果子接着登场。最后会长成一个个乒乓球大小的桐子,刚开始是绿色的,成熟的时候是黑褐色。剥开后,核与肉也是黑褐色的,里面造型极像我们吃的山竹。桐子可以榨油,叫做桐油,老一辈总说用途大着哩,可惜我没有亲眼见过桐油。
只是桐子树也有不该讨喜、甚至让人害怕的时候——过了花期,树叶上就会趴着一些青绿色、黑黄色的长满毛刺的虫子。如果不小心碰到了皮肤,就会奇痒无比,所以到了夏天我们都不会靠近桐子树。
一直到盛夏,玉米长出来了,家家户户会用桐子叶来包玉米糊,做成玉米粑(家乡叫苞谷粑)。此时才会壮着胆子,和妈妈一起去摘桐子叶。精心挑选回来的叶子,一张张碧绿而厚实,比大人们的手掌还要大。桐子叶包裹着新鲜的玉米糊,蒸出来的粑粑甜中带着桐子叶的香气,让人觉得生活都是甜美的!
到了秋冬季节,桐叶片片回归大地,我们会连同掉落的枯枝,拾回来当柴烧。此时方觉得故乡的桐子树,不仅仅是花儿漂亮,简直浑身都是宝。
后来,我们陆续外出读书、工作,已经很多年没有亲眼看见过家乡桐子花的模样了,但它一直就镌刻在我的脑海里、心里。
这晚,我梦见了故乡漫山遍野的桐子花,一树一树,优雅地静立在田间地头。有的只开了两三片花瓣,有的已经完全绽放,有的还是花骨朵儿。桐子花间的田埂上,一位放牛的少年慢慢地向前移动着,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高声朗读......初升的太阳照耀着这一切,露珠在草尖儿上莹莹闪烁着......这摄人魂魄的故乡美景。
桐子花梦里开,故乡枕边来!
说明:部分图片来自我的朋友,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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