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祭

作者: 落花冬雨凉 | 来源:发表于2017-09-13 21:28 被阅读0次
    拾光记·绿

    后半夜里,雪又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了,尚在睡梦中的叶长清皱了一下眉头,片刻之后,他睁开了双眼。他默默地坐起身来,披上衣服,尔后,推门走了出去。寒夜里四方寂静无声,尤其是在这人迹罕至的山上,更是静的可怕。借着屋檐下悬挂着的灯笼所发出来的微黄的灯光,长清发现,不知不觉中,雪已经落满了厚厚的一层。他呆呆地向远方眺望着,一阵风吹来,清寒入骨,他不禁打了个哆嗦,他慢慢的拢紧了自己的衣袖,然后回到了屋内。但是,回到屋内的长清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长清已经忘记了这是他搬到山上后的第几个冬天了,只是觉得,他似乎已经在山上住了很久很久了。其实,他并不是个普通人,市井中盛传他是“江东第一才子”的传闻确实是真的。只是,当年长清考取状元后,却并没有赴任,而是没有任何征兆地,一个人就来到了这深山上隐居。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但是人人都知道有过这么一个人。人们不知道的,长清自己心里却很清楚。当年他为什么放弃功名,只身来到山上,这些永远是他心中最深的痛。

    长清燃亮了煤油灯,他就这样懒散的靠在床沿上,愣愣的发了一会儿呆,半晌,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手帕是用那种上好的丝绸做的,很柔软。长清小心翼翼的展开手帕,就像呵护着一件稀世珍宝。手帕上只有一幅雪景图,旁边题了两句话: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然后在手帕的最下方,有一个小小的落款:雪歌。很显然,这是个女孩子的名字。长清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两个字,眉头又不由自主的皱起来,内心一阵苦楚向他袭来。

    “雪歌,雪歌,你到底在哪里?我好想你……”长清忍不住呢喃出声。

    雪歌是谁?她是叶长清的青梅竹马,也是这二十多年来,叶长清唯一倾心爱过的女子。长清当年放弃了锦绣前程,也是因为雪歌。

    长清叹了一口气,他折好手帕,又小心翼翼地塞回怀中。他闭上眼睛,思绪被拉回到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他还是个六岁的孩子,也是在那一年,他与雪歌初相遇。长清记得 很清楚,那一天正好是元宵佳节,他随父母去赏花灯。在集市的转角处,看见了一个穿着漂亮的小姑娘正在不知所措地哭着。这个小姑娘就是雪歌。年幼的长清就是一个有侠肝气胆的人,他最爱助人为乐。于是,他立刻跑过去,询问小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小姑娘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根本没发现有人向自己走过来,乍一下听到长清的声音,被吓了一跳,反而哭的更大声了。这一下子,长清被搞得不知所措。他见小姑娘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己,只好不停地为自己辩解,说自己不是坏人之类的话。小姑娘本来心里十分害怕,但看见眼前的小小少年突然红起来的脸蛋儿,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长清被小姑娘的情绪搞得糊里糊涂,他内心很恼火,就不打算多管闲事了。此时,远处有两个小丫头急匆匆地跑来,看见了小姑娘,半是开心半是抱怨道:“小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可叫奴婢们好找,老爷和夫人都快担心死了。”听罢此言,长清恍然大悟,原来只是一个世家小姐出门游玩迷了路。眼见着已经有人来寻她,长清心想应该也不会出啥事情了,于是,他转身离开。却不曾想到,身后的小姑娘冲他喊道:“喂,我叫苏雪歌,你叫什么呀?”长清摇摇头,这小姑娘好生没有礼貌,他没有回答她,大步走开了。这就是长清第一次见到雪歌时的场景。数年后,当他们都已经很熟悉的时候,长清还一直拿这个事情取笑雪歌。每每这时,雪歌便会撅起嘴巴,把头扭到一边,故做生气状,让长清哄了又哄,才肯作罢。

    想到这里,长清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可是紧接着他又睁开了眼睛,很茫然地看着地面,好像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梦。是的,这是梦境。自从雪歌离开后,他每天都会做梦,梦见雪歌。有好几次,他都梦见雪歌回来了,可是一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还是孤身一人。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流下两行清泪,继续陷入了沉思。

    说来也奇怪,虽然长清心中觉得第一次遇见的雪歌极其没有礼貌,可自那之后他常常会想起当初那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姑娘,他记不清她具体的样子,唯独记得她眉间有一颗朱砂痣。她说她叫苏雪歌。只是后来,长清再也没有遇到她。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长清就到了弱冠之年。孩子到了这个年纪,父母总会开始为孩子的婚事操心。长清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可唯独在婚事上,与父母起了冲突。虽说“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可随着时光的流逝,苏雪歌已经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里。每当爹爹和娘亲提起哪家的姑娘有多好时,长清脑海中总会浮现出苏雪歌的模样。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早已经喜欢上了这个自己心中认为很无礼的女孩子。只是他不确定她是否还记得他。他在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定:一定要找到雪歌。可是世界那么大,长清又要到哪里去寻找雪歌呢?

    长清的爹爹和娘亲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早已有了意中人,还整天欢欢喜喜地摆脱媒人介绍好人家的姑娘。所以自然而然地,长清被迫跟很多姑娘见面,可是没有一个姑娘能入他的眼。想到父母整天为自己的婚事担忧,还逼迫自己去见没有感觉的女子,长清就有些心烦意乱。他一个人在城中瞎转,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突然,于人群之中,长清恍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心“砰砰”地狂跳着,这个身影好熟悉,会是她吗?他屏住呼吸,待到前面的少女回过头来,在看清少女的容颜之后,长清的嘴角扬起了向上的弧度。真的是她!他好不容易按捺下心中的狂喜,冷静下来。虽然时隔多年,人的音容笑貌都会发生很大的改变,可是少女眉间的朱砂痣,让长清确定他没有认错人,眼前的女子就是当年的雪歌。

    长清的内心很纠结,犹豫着是否主动去打个招呼的时候,却不曾发现少女朝他望了一眼,然后用手帕掩面偷偷地笑了。很多年之后,长清才知道,原来雪歌一直关注着他,她对他是一见倾心。他们之间的相遇不是巧合,而是雪歌安排好的。女子款款离开,长清来不及多想,赶紧跟上前去。在拐了几条街之后,他看见女子进了一幢看起来很豪华的府邸,而府邸大门牌匾上,赫然两个大字:苏府。如此一来,长清更加确信她就是雪歌。长清心情无比愉悦,他决定回家就向父母禀明自己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爹爹和娘亲一向疼他,肯定不会阻止的。

    果然,长清的父母听说自己的儿子意中人,都非常开心,尔后听说儿子喜欢的居然是苏员外的女儿——苏雪歌,他们就更加开心了。苏小姐端庄温婉、秀外慧中的美名早已盛传整个京都。之所以之前没有找媒人向苏员外提亲,是因为担心苏员外看不起自己乃商贾之户。可是现在想想,叶家虽不是一方富甲,但是在京都也是很有名气的,家境殷实,也有很多人家想把女儿嫁进来呢,苏小姐如果嫁进来,也必定是一世无忧。况且叶家只有长清这一个孩子,长清长相俊朗,气宇轩昂,可谓一表人才,叶夫人向来以儿子为傲,既然儿子喜欢苏小姐,那不管怎么说,也要帮儿子一把,刚好自己也是很喜欢这个苏小姐的。长清看到父母很支持他,越发的高兴了。

    叶家择了个黄道吉日,便带着长清,来到苏府提亲。本以为会受到一些波折,可是出乎意料地,苏员外很热情地招待了叶家,并坦言:“实不相瞒,小女早已看上贵公子,奈何贵公子迟迟未来提亲,女儿家只能暗自懊恼。今日贵公子前来提亲,老夫当然欣然应允,老夫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她额娘去世的早,我把她当掌上明珠,今日也算了却一桩夙愿。只是——”苏员外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看着长清,长清有点儿疑惑。见此状,叶老爷便问道:“苏兄,有话不妨直言。”苏员外笑了笑说:“我苏傲天要嫁女儿,必定要给女儿挑选一个举世无双的男子。叶公子一表人才,不光小女爱慕,老夫也是十分喜欢。但我有一个要求,若想迎娶小女,必先功成名就。”听罢此言,长清有些惆怅,他原本就不是个贪图功名利禄的人,所以才迟迟没有去考取功名。却不曾想到,这如今会成为他求亲路上的绊脚石。其实,他怕的不是考取功名的艰难,他从小博览群书,学识渊博,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他害怕的是,在他考取功成名就的时候,雪歌是否会坚持初心等他回来吗?但是一想到苏员外肯把女儿嫁给自己,更重要的是雪歌原来也喜欢自己,长清就觉得幸福的不得了。苏员外的要求不过分,无非是希望面子上好看,虽然自己无心功名,但为了和雪歌在一起,这委实谈不上是牺牲。想到这里,长清站起身来,对着苏员外行了个礼,笑说道:“小生定不会让您失望。”苏员外也站起来,摸了一把胡子,对叶老爷道:“那就这么定了,自今日起,两家结为亲家,待令郎功成名就之时,我定风风光光送女儿出嫁。”很显然,两家人对这桩婚事都很满意。

    得到了两家父母的同意之后,本来就是互相倾慕的两人,已算的上是天作之合,长清和雪歌也不必再避嫌,两人经常一起相约游玩,纵情山水之间。雪歌弹得一手好琴,而长清擅长描丹青,于是常常是在雪歌专心弹琴的时候,长清便坐在她的对面,铺上宣纸,给雪歌画像。长清笔下的雪歌宛若瑶池的仙女,雪歌看罢,总是嗔笑道:“长清哥哥,你把我画得太好看了,都不像我了。”长清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深情款款地说:“雪歌,在我心里,你就是这么美。”刹那间,雪歌便羞红了脸。

    其实在没赴京赶考之前,长清和雪歌有过很多很多的记忆。可是如今回想起来,长清唯独觉得那年冬天雪歌抚琴的那一幕更为清晰。那一天午后,天空突然飘起细细碎碎的雪花。雪歌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弹着一首曲子。长清从她的背后走过来,大概是雪歌弹得太过忘神,竟没有发现长清在自己面前。长清安静地坐在雪歌对面,他不知道雪歌弹的是什么曲子,只觉得琴声很凄婉,很哀伤。额前的头发遮住了雪歌的脸,长清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待到琴声停下的时候,他发觉雪歌有些不对劲,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原来她哭了。

    一直看惯了雪歌明媚笑容的长清,还是第一次看见雪歌哭,一时之间,他竟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安慰她,他只能默默伸出手,揽住雪歌的肩膀。长清在心中懊恼,恨自己没有用。没想到雪歌却只是掏出手帕,擦干脸上的泪珠。然后像个孩子一样伸出手,接住从天上飘然而落的雪花。长清不解,只见雪歌突然扭头对他道:“长清哥哥,你看你看,雪融化的像颗泪珠。”好像并不打算得到回答一样,雪歌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刚刚弹的那首曲子,叫《雪祭》,是我娘自己创作的一首曲子。我娘是个琴师,出身很低,当年她和爹爹相爱,遭到了爹爹家人的坚决反对,他们嫌弃我娘出身卑微,配不上爹爹。可是爹爹对娘亲用情至深,铁了心要和她在一起。后来便有了我。我出生在一个冬天,当时天上飘着雪,而娘亲又极其喜欢雪,于是为我取名‘雪歌’。”雪歌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发生该多好啊!最初爹爹确是极其宠爱娘亲,可再美丽的女人,都会有人老珠黄,风华不再的那一天,娘亲自然也是一样。爹爹对娘亲日渐冷落,甚至还想要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作妾。我娘虽然出身卑微,但心气孤傲,她当然不能同意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于是她强烈反对这件事。但是爹爹执意不听。后来,娘亲用了一个很极端的方式惩罚了爹爹,她割腕自杀了。而在前一天夜里,她最后一次为爹爹弹了首曲子,就是《雪祭》。”

    长清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当然他也不可能知道这些。雪歌小心地拂去衣服上的雪花,接着说:“其实有一段时间,我挺恨爹爹的,我觉得娘亲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但是后来看见爹爹一下子苍老了那么多,我才知道他心里是有多么后悔,便再也恨不起来了。我跟娘亲一样,喜欢雪,善弹琴。”“长清哥哥,”长清正听着雪歌讲着过去的事情,突然听到她叫他,不禁有些诧异。雪歌严肃道:“我和娘亲一样,我这个人一向爱憎分明,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若负了我,我便弃了你,永不相见!”长清被她严肃过头的表情逗笑了,又好气又好笑的说:“傻丫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语罢,他们相拥而立,身后的风雪更紧了。

    转眼就到了第二年的春天,长清履行了他对苏员外的诺言,准备进京赶考。临行前,雪歌把之前拭泪的手帕送给了他,他展开手帕,看到“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这两句话之后,对雪歌会心一笑。雪歌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说着说着忍不住又哭了。长清心里其实也很不舍,但他是个男儿,只好忍着难过,安慰雪歌,让她等他回来。可是,长清和雪歌都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无法确定的,一个转身,很可能一辈子不会再相见。那些突如其来的意外,会让人措手不及。

    长清进京之后,分外努力,赢得了老师和同窗的喜欢,他本就是个才华横溢的少年郎,所以很快名声就传出去了。长清心里一直牵挂着雪歌,每个月他们都会书信往来,每次读完雪歌的来信,他就会加倍努力,因为他知道,雪歌在等着他。结果毫无疑问的,长清一举成名,中了状元。在金銮殿上,当今的皇帝细细地打量着这个眼前的小伙子,眼中满是赞赏。皇帝之所以会注意到长清,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才华,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自己最疼爱的宝贝女儿——嘉怡公主,对长清早已芳心暗许。皇帝有心收长清为驸马,于是一道圣旨颁布下来,为他赐婚,将公主许配给他。长清自知无法让皇帝收回成命,于是只好去找公主,希望公主能够劝皇帝收回成命。

    那公主,看起来温柔可亲,实际上却是个蛇蝎美人。大概是出生在皇家,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来都没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格。所以当长清对她表明了来意,她虽然表面上很平静,显得知书达理的样子,并表示一定会劝皇帝爹爹收回成命,可是内心已经燃起了仇恨的怒火。她恨恨地想:“好你个叶长清,我身为堂堂一国公主,你竟然不要,让我颜面尽失。你等着吧,你会后悔的。”长清本以为公主宅心仁厚,再加上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断然不会为难自己,肯定在不久后,皇帝就会收回成命。可是,他万万想不到,自己认为最稳妥的办法,却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第三天,皇帝宣长清觐见。在朝堂上,皇帝收回了赐婚的成命,并表示,长清可以提出要求,以作为弥补。长清自然很高兴,他知道是公主说服了皇帝,于是打算去感谢一下公主。在御花园里,长清对公主行礼,感谢她的帮助。公主一双眼眸幽幽地盯着他,半晌,开口道:“叶公子不必多想,既然已经心有所属,就算父王将我们硬绑在一起,想必也不会快乐,我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长清闻此言,笑说道:“那是自然,公主深明大义,天下人皆知。”公主看了一眼池子里的睡莲,不动声色地问:“叶公子喜欢的人,想必是个极其美丽的姑娘吧?”不等长清回答,她突然笑起来,笑罢了,她深深地看了长清一眼,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但你没有选择我,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不知道为什么,公主说的很随意,但是长清听起来,确是别有一番深意,而且公主的笑,总是给人冷冷的感觉,就像利剑上闪烁的寒光一样,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但他随即又想到,明日就可以离京,回到故乡,可以见到雪歌,他就分外开心,跟吃了蜜一样甜,也就无暇琢磨公主的话。后来长清才明白,自己并不是多心。

    当长清喜气洋洋回到家乡时,却从父母口中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苏员外因为贪污受贿被满门抄斩。全府上下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苏员外气急攻心,一病不起,很快就驾鹤西去。“那雪歌呢?”长清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焦急地问到。叶夫人的眼圈都红了,柔声说道:“苏小姐在流放的路上逃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而且,我们都听说,皇帝要将公主许配给你,苏小姐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忽然之间,长清什么都明白了,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他想起了公主的那句“你会后悔的”,忍不住失声痛哭。什么贪污受贿?他驳了皇帝和公主的垂爱,还妄想着能全身而退吗?皇家若想定罪一个人,什么样的理由找不到呢?只是连累了苏府,终究是害了雪歌。可是为什么不将他一起杀了呢?雪歌如今下落不明,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就这样,长清一个人躺在床上,整整三天三夜,不说话,不吃饭,也不睡觉,只是呆呆地盯着屋顶。任叶夫人如何安慰,都无动于衷。他感觉自己灵魂都被抽空来,只剩下一副躯壳,同死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一想到雪歌,他就感到令人窒息的痛。他感到很绝望,假如雪歌还活着,却不来找他,她定是误会自己贪图荣华富贵,对她始乱终弃。因为她曾经那么严肃的说过“你若负了我,我便弃了你,永不相见”;假如雪歌死了呢,雪歌死了该怎么办?长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想下去了。

    就这样,又过去了七天。长清做了一个决定。他给父母留下了一封书信,只有短短一句话:孩儿不孝,望珍重,勿念!他没有同任何人告别,偷偷来到了这座人迹罕至的山上,一住就是几年。每到冬天飘雪的时候,就像今夜,他都会想起雪歌,想起她无比明媚的笑容,想起那年她给他弹过的那首《雪祭》。曾经相伴相守,说着初心不负,可是如今,佳人已去,琴音已断,何处寻?

    窗外一股寒风袭来,将长清的思绪拉回现实。他向窗外望去,雪下的更大了。他熄灭了煤油灯,重新又躺回到床上。迷迷糊糊,似乎听到有人在耳畔说道:“喂!我叫苏雪歌。”

    雪歌,雪歌,雪祭之歌,最悲伤,莫过于,人已去,缘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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