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也有类似的体验,情绪在顷刻间喷涌,强烈到把你整个人都吞没。
它可能来自于上班路上突然并到你前面的那辆车;可能来自朋友的一句“那又怎么样呢?”;可能来自于连夜加班的你刷到朋友发的阿尔卑斯山雪景;也可能来自于那个你期待很久的最后一块草莓蛋糕刚刚好被别人买走……
在某个瞬间,理智仿佛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你在那个当下无能为力,只能任由情绪流淌。如何摆脱情绪的控制是所有人都会遇到的难题,也是困扰我们最长久的问题。无论是积极的情绪,如喜悦、激动,还是消极的情绪,如悲伤、愤怒、失落。好像一旦陷入情绪里,我们就会不由自主得跟着情绪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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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抗情绪是人类自古以来就有的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古今中外的各路英雄探索了上下五千年。时间追溯到2000多年前的古希腊,柏拉图认为人类的三种激情是心灵力量的来源,它们分别是理性、情绪、和欲望。他认为理性是最高贵的,情绪次之,欲望最次。只有高贵的人才拥有理性,而普通人只能挣扎于情绪与欲望的支配当中。
其后的亚里士多德、笛卡尔、达尔文、以及史蒂芬平克等人也都延续了这一概念,认为情绪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产生于不同的脑区,并且每种情绪有其固定的表现方式。他们将情绪分类,并对应相应的表情:微笑表示快乐,嘴角下撇表示悲伤,眉头皱起表示愤怒……
他们都在说同一件事——即情绪是人类天生就存在的,并且具有普遍性。当发生某件事时,对应的情绪就会自动出现,并通过相应的表情、声音、动作展现出来。根据这种传统情绪观提出的应对情绪的方法,就是对不同种类的情绪采取不同程度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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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情绪真的能够控制吗?
答案是否定的,情绪其实根本不能被控制。控制与压抑相似,我们知道压抑情绪最终只会适得其反。那么为何控制论会造成失败呢?
简单来说,是传统情绪观误导了我们。
情绪既不是主动找上门来控制我们的恶魔;也不是刻在我们脑回路中的出厂设置:通过特定事件或情景触发。情绪,是我们主动构建出来的体验。换句话说,情绪只是表象,而引起表象的内在根源不被解决,仅仅试图控制表象是无法彻底解决问题的。
用一个比喻来说明就是:情绪产生的时候,就像一只离弦的箭。已经射出的箭是万万不可能收回的,只能任其飞驰。如果那个射箭的人不停止,即便接住了一支箭,也可能会有接下来的第二支,第三支……所以要“控制”情绪,就得了解那个射出情绪之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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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了解那个射出情绪之箭的人,我们就得先知道情绪是如何产生的。
神经科学家、心理学家莉莎·费德曼·巴瑞特认为,情绪的起源来自我们身体的内感受。内感受是指维持我们身体机能的一系列内在活动,包括心脏跳动、血液流动、激素分泌、神经元联结等等。只要我们活着,内感受就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这种内感受的变化来自于大脑对即将发生的事情进行预测,并且根据预测将体内的各种运算进行分配。比如说,当你准备一场百米赛跑的时候,大脑预测你的身体将会需要一次能量的爆发,于是身体预算会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血液中的葡萄糖,加快心跳及血液流动的速度,以及提高肾上腺素的分泌,为接下来的剧烈活动做好准备。
因此当预测改变时,内感受就会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引起了情感的变化。情感不同于情绪,只是一种很宽泛的感觉,比如阳光照在脸上舒服的感觉,又或是吃到不好吃的东西产生了反胃的感觉。这种情感感受并不是情绪,但我们的大脑会为这种感受寻求解释,并且以此指导接下来的行动。大脑对情感的解释就构成了情绪。
心跳不意味着恋爱打个比方,当你即将参加一个重要的演讲比赛,此时你的大脑预测到你即将迎来一个重要的活动,会需要较多的能量供给。因此身体预算会将能量在短时间内快速输送到身体的各处,你也会因此体会到心跳加快,手心出汗,肌肉轻微抖动的感觉。
根据以往的经验,你的大脑可能会将这种身体感受解释为你对自己的表现没有信心,这种解释会引发紧张的情绪。不过如果这时你换一种解释,认为这种身体感觉是源于你迫不及待要将自己准备好的演讲发挥出来了,那么你就会有一种欢欣且激动的情绪。
当情绪已经产生之后,想要把它堵回去自然是不可行的。因为情绪的本质是大脑根据对感觉的解释构建出来的一种体验。它的本意是为了引发行为,“趋近”、或者是“规避”。比如上面提到的参加演讲比赛时的紧张情绪,它的本质是为了逃避演讲这件事;而与之相反的喜悦和激动的情绪则是鼓励演讲这个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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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从身体预算发生变化,到解释感受,再到产生情绪的过程十分快速,我们很容易将顺序搞反,于是就会错将我们构建出来的体验当做外部世界客观存在的一个事物或事件。继而认为是这个事物或事件触发了我们的情绪。
这实际上是传统情绪观对我们的误导。情绪来自于我们自己对感觉的解释。因此,不同的人面对同样的事物,会因为解释不同而构建出不通的情绪。而我们对感觉的解释,则来自于存在于我们脑中的各种概念。比如说,你如果认为孩子就应该听大人的话,那么当孩子不听话时,生气的情绪就会瞬间生起。但如果你内心认为孩子本来就应该有自己的想法,那么遇到同样的情况,你可能会欣慰于孩子有自己的主见。情绪是我们主动构建的,又或者说是我们的概念构建的。
概念就是那个射出情绪之箭的人。要不被情绪操控,就要做到不被概念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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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控制情绪的做法其实都是本末倒置。我们要明白的是,情绪不能被简单粗暴的分类,因为它实际上是一种私人定制的体验,并且不被模板所局限。
一个人的概念越丰富,他的情绪就越多样化;一个人的概念越精细,他的情绪就越细腻。这对我们的积极意义是:我们拥有怎样的情绪生活完全取决于我们自己。我们有绝对的主动权,可以对自己的情绪生活做一切想要的改变。
这也意味着,我们完全可以通过掌控自己的情绪,掌控自己的行为,进一步掌控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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