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与当下

作者: 林虔浅 | 来源:发表于2022-12-30 15:21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这两日读完《鼠疫》,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戏谑的意味了,除了这种被新冠疫情放逐的现实生活正在燃烧,我又给精神世界添把柴,整个人从里到外全权扔到病魔瘟神手上,我好像有点偏执地想借由这个时机弄明白一些事,正中了书里帕纳卢神父荒诞言论:就连危害你们的这场灾难,也是对你们的教育,给你们指明道路。

    当然,这只是我调侃自己,此刻我尚未痊愈,即使躺在床上身体也像被巨石倾轧过的虫子,借由明显的不适让我神游之时,还会猜测自己要是没有几天活头了,这几天要来干点什么才算完美结局。听到谁的肺白了,谁的亲人过世了,或者火葬场涨到两万八的要价,都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情绪。

    我现在要用书中塔鲁的话正经表露我的态度:这场瘟疫没有教会我什么,只让我明白必须和你们一起同瘟疫做斗争……我只想说,大地上还有灾难和受难者,一定得尽可能拒绝,不要跟灾难同流合污……我听到过那么多高谈阔论也足以使其他一些人晕头转向,结果同意去杀人了。从而也使我明白了,人的不幸缘于他们没有使用一种清晰的语言。于是我决定讲话和行动都要明明白白,以便走在正道上。

    在塔鲁的观点中,每个人都是鼠疫病毒的携带者,也就是说人们可以有意无意地传染给别人病毒造成死亡,每个人都可能是被害人,每个人也可能是加害者。如果想要安宁,就需要找到离开这种矛盾的出路,找到希望,没有希望就没有安宁。

    同样,在当下,除了警惕做病毒的传播者和感染者,成为了肉体上的加害者和受害者,我不禁更担忧些别的,关于讲话和行动。肉体上的加害和受害很直观,可以有所防范或者过程明晰,但一些言论,观点,举措,在发出的同时,就已经注定要杀死很多无辜的生命。如果不能做到有着清醒的头脑和保持对生命的珍爱,这些发言人就请缄默,听众越多的人越可能利用人们对其的信任杀死更多人。这种杀戮不像举起手枪直视胸膛的窟窿般直观,从而难以触动加害者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因而我们更需要自我的谨慎,不能松懈,明辨是非,尽可能避免直接或间接的加害于人,或者沦为无辜的受害者。

    鼠疫把一城的人们紧密相连,不同信仰,不同追求,不同阶级的人在这一刻聚集,上帝都无法将他们分开,必须同舟共济。反抗是他们共同的本能,而并非英雄主义的壮举。的确,每个人都是鲜活而普通的人,更多的追求依旧是为着个体的幸福,反抗也是因为求生而别无选择。

    书中写到鼠疫蔓延,城市采取封城以及各种举措,许多人无法接受这些决策带来的个人生活的变化以及个人幸福的牺牲。所谓鼠疫,对于人们来说是抽象的概念,对于很多人而言抽象概念就是与他幸福相对立的东西。

    谈到这里,文中主人公里厄的态度值得反思,他对待外来记者朗贝尔是否逃出城,究竟选择个人幸福还是选择留下来放弃局外人的身份而投身抗疫,始终抱有关注和理解的态度,他关注着每个人的幸福与鼠疫的抽象概念之间沉闷的斗争,而正是这种斗争,在这个漫长的时期构成了我们城市的全部生活。

    个体永远是不能忽视的存在。不得不说,个人的幸福很多时候确实没有抽象概念强势,面对鼠疫这一空洞的词,如果没有机会切实把患者的垂死状态印入每个人的脑海,那么连每日的死亡人数都不过只是数字罢了,它无法触动个人,无法直观地震撼个人,因此个人所受的影响,失去工作,亲眷分离等更加具象的痛苦就显得十分刻薄。个人对所谓疫情,或者对抗疫情的措施,就会持有盲目的抵触。这些个体的呼声被关注和理解也是切实有必要的,这些个体需要通过更加了解抽象概念的真相,来平衡失调的内心,如若不能,损失个人幸福的落差和不安也需要被重视。个人的幸福组成了群体的安宁。

    在叙述到鼠疫发展到失控,城中居民也由最初的怀有希望,到后期已然麻木地适应了疫情带给他们的伤痛,甚至面对亲人,爱人的生离死别都不再有泣血之痛。里厄认为,这恰恰就是不幸本身,安于绝望比绝望本身还要糟糕。

    从前人们对自己所遭受的苦难保持敏感,现在已然把自己的不幸与大众的不幸混为一谈,接受了混淆,失去了爱的能力,失去了对未来的信心。

    不禁想到我们如今正在遭受的病痛,乃至生离死别,如果换作我们个体单独遭受的苦难,我们势必会更加有强烈的情感,我们会为我们的亲眷爱人患病逝世心痛,为我们自己承受的病痛折磨而鸣不平。但回到共同经历的灾难中,我们也同样把自身不幸与大众共同的不幸混淆,似乎一切痛苦都变得轻松许多,似乎这场灾难变得寻常不过,似乎患病,死亡,分别也可以用无奈一笔带过。但麻痹不会持久,一些时刻我们还是会幡然醒悟我们被剥夺的希望,我们损失的健康与幸福,我们再也不能聚首的亲眷,不能厮守的爱人。

    书中写到:即使到鼠疫结束,一些人的生活幸免于难,但还是有许多人只能以新痛相伴,这些人无论是母亲,大夫,妻子还是情人,随着丧失了亲人,也丧失了一切快乐;亲人现已混杂在群葬的尸坑里,或者掺杂在一堆骨灰中,这就是永远的鼠疫。

    《鼠疫》这本书写出了在荒诞的日子里,人们群起反抗,引出对生活的反思,探讨信仰的真伪,更有着对生命的爱和尊重。

    一个社会自下而上有贫富之差,有信仰不同,有境遇各异,唯独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也许借此有些人不愿携手与共,愿意与敌人为伍,例如借此灾难投机倒把之人,做了疫情剥夺人性命的帮凶,或是给人本就黑暗的生活带来了更多痛苦,我不知这些群体夜深人静之时能否保有安宁,还是只能静待死亡那一日幡然觉出自己的人性淡薄。

    更多,如同里厄,如同塔鲁一样千千万万不惜冒着风险为着共同的希望而奋斗在前线的医护人员还有许多不同位置的人,正是因为你们并非英雄或者神明,而不过是寻常的人,凭着意志力在做出努力与牺牲,才让这一次战役格外伟大。

    书中塔鲁对里厄说:一百年前,一场鼠疫大流行,夺走波斯一座城市全部性命,唯独那个一直忠于洗尸体的人得以幸免。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鼠疫》与当下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oxgxcd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