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5.2)

作者: 广电一班安梦圆 | 来源:发表于2018-05-11 10:29 被阅读17次

      严格来讲,宁浩瀚不算是我的哥哥。

      我的爸爸是个消防员,十年前江州一幢标志性的二十层大楼发生火灾,我爸于火场中遇到一对濒死的夫妇,他们被压在倾塌的墙下,留着最后一口气,只为等人找到他们,托付被自己保护在身下即将成为孤儿的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宁浩瀚。 彼时,宁浩瀚只有六岁,那场大火带给他的,除了失去双亲的伤痛,还有脸上被火舌灼伤的疤痕。虽然事先被告知过,但他出院时,去迎接他的我还是被吓哭,手里本要送给他的花掉了一地。

      宁浩瀚低着头,慢慢垂下想要牵我的手。

      那天回去后,我被爸爸喊去卧室数落了一通,出来时我看见宁浩瀚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左手握着右手,放在腿上,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可前方除了一台没开的电视机外什么也没有。

        我捧着一捧大白兔奶糖唯唯诺诺地走到他面前,他看见我时眼神瑟缩了下,偏过头,似乎怕我再被他脸上的伤疤吓到。我难过极了,知道是自己之前的举动伤害了他,我鼓起勇气拉着他的手说:“哥哥,对不起。”又献宝似的把糖举高给他看,“给你吃。”

      宁浩瀚慢慢转过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糖,他拿了一颗,剥开放进自己嘴里,又拿了一颗剥开递给我。我一口咬下去,尝到他指尖咸咸的味道,浓郁的奶香在嘴里散开,宁浩瀚抿着唇温柔地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宁浩瀚笑,他的眼睛很圆很亮,笑起来就像天上闪烁的繁星。

      我没有听宁浩瀚说过话,于是偷偷问爸爸:“爸爸爸爸,哥哥是不是哑巴?”

      爸爸说:“不是,哥哥只是被吓坏了。”

      后来爸爸带宁浩瀚去过几次医院,有一次我非要跟着一起去,爸爸拗不过我,只好带上我。医生给宁浩瀚做好检查后,我就和宁浩瀚一起在门口玩鼻子眼睛的游戏。门没关,医生和爸爸的谈话声轻而易举地传出来,什么“灾难后遗症”,什么“暂时性失语”,什么“轻微自闭”,我听不大懂。

      宁浩瀚也不大懂,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年少的我们,就是那么不识愁滋味。

      小时候,我长得很瘦弱,没有妈妈,爸爸也时常不在家,过去上学前班时,经常是老师都走完了爸爸都还没来接我。我站在学前班门口,等到路灯亮起,就会自己走回去。有时碰见捣蛋的小孩群,他们会跟在我身后叫我石猴,没爸妈要,没爸妈疼。有时候我会和他们理论几句,我的爸爸很疼我,他不是不要我,他是个消防员,是个大英雄。

      我不理论还好,一理论小孩们就会朝我吐口水丢东西,宁浩瀚第一次来学前班接我,就碰上了我被小孩群欺负的一幕。他像头小狮子一样冲进小孩群里,特别勇猛地把他们冲散在地,看清他的模样后,我大惊失色:“哥哥?!”

      小孩们比我还要大惊失色,他们连滚带爬地叫:“怪,怪物啊。”

      我说:“他不是怪物,他是我哥哥。”小孩们尖叫着四散逃开。

      我抱着宁浩瀚的胳膊,扯着嗓子朝那群落荒而逃的小孩喊:“他不是怪物,他是我哥哥!”

      那天我和宁浩瀚手拉着手一起回家,我很开心,一路都在唱歌,宁浩瀚温柔地笑,点着头给我打节拍。路灯将我们的身影拉得老长,我歪着头看着宁浩瀚想,他也是我的大英雄,想着想着,脸就慢慢红了。

      他大概永远也不知道,我七岁时的梦想是,快点长大。

      长大后,做他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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