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很乐观的人,在所有一切上面都很乐观,乐观到哪怕在某天得知了自己患上了绝症,我都能从容不迫的应对着即将要发生的一切。
毕竟我知道,当一个人出现悲观的想法后便将会在悲伤的河流中沉溺下去,再也无法逆流而上,所以我只能是一个乐观的人。
就像苏媚离开的我时候,我也并没有感到一丝的悲伤,反之我还替她感到庆幸,假如她没有离开我,她也不知道我是如此铁石心肠的人。
苏媚提出分手的那天,她还哭的七荤八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那位绝情的公子,伤透了小女子的心。
不知为何,望着苏媚泣不成声的提出分手,我的内心却没有一丝波澜,我甚至连悲伤的情绪都涌不上来,可对方是与我进行了8年长跑的姑娘啊!她可是将整个青春都付诸于我了啊,我却对她提出的分手没有任何情绪上面的波动。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了。
苏媚当着我的面,将我们一起睡过的床、摆在床头边上一起拍过的照片还有每年情人节都穿在身上的情侣服,反正将通通属于我们的一切都给摧毁了,整个屋子都被闹的七零八落,当然,被摧毁的最严重的,还是苏媚自己。
而苏媚提出分手并不是一次偶然的机巧,而是必然的,是一定会发生的。当两个人的感情再也无法有更切实的一步进展时,那等待这两个人的结局就是不欢而散,我和苏媚恰巧就是这样子。
尽管我们双方进行了长达八年的恋爱关系,可我们始终无法突破最后一层关卡,确切的来讲,是我无法突破这一关,是我难以许下承诺,我不知道我是否会一直在这段感情上面始终保持着一颗火热的心,我就是这么一位模糊的人,我甚至连自己想要什么都无从而知,这样的我,又怎能答应一个眼里只有我的女生呢?
从大学相识相恋到现在8年,她27我28,我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谈婚论嫁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年纪,家庭的支持和物质的需求更是必不可失的。苏媚家庭富裕,而我则出生于单亲家庭,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并没有苏媚那般的条件,即使苏媚从没有嫌弃过我的家境,但这种先天的自卑已经深深的烙进了我的骨子里了。
在我的印象中,结婚是一件很不辛的事情,似乎只要结了婚就少不了整日整夜的吵架、砸东西,没有一点婚前的爱情痕迹,我的父母亲就是这样,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在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没有看到过两人能在彼此的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神情,哪怕一瞬间也没有过。
直到现在,母亲仍旧对我的父亲恨之入骨,所以当苏媚向我说起何时结婚的话题时,儿时的阴影都会不断浮现出我的脑海之中,从而让我对结婚这个念头时刻保持着一种抗拒的心理。
我知道,苏媚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从来都不会在感情上面耍小聪明,她很纯真也很纯粹,她说过,她爱一个人就会拼尽全力的去爱,不会管那个人是谁,也不会管那个人发生过什么,只要她爱他,她就一定会用尽身上的力气去爱。现在,我终于知道她说的并没有错。
苏媚真的很爱很爱我,可我却真的找不到任何有关于爱过她的痕迹,如果真的要绞尽脑汁去硬挤出一个我爱她的痕迹的话,那或许就是我从来没有过对她不忠吧。
我也曾会幻想离开苏媚后我会酩酊大醉,我会大吵大闹,我会悲痛欲绝,哪怕会流下眼泪,可当这件事情真正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的幻想都破碎了,我哪怕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这么乐观。
而让我更加坚定自己是一位乐观主义派的这件事,还得是从那天去了一趟医院后说起。
与苏媚分手后的那一个星期,我的生活还是同往常一般没有任何改变,除了身边少了一个人以外。那段时间不论是吃喝拉撒睡我都一件没落,可我还是仍觉得哪里不太舒服,由其是胃,成天都在隐隐作痛,直到前些天开始食欲不振开始吃不下饭了,我终于忍不住去医院检查。
前一天晚上10点没有喝过一口水吃过任何的食物,次日8点就去做了胃镜,或许是因为我想用生理上的难受来弥补对苏媚的感情,我选择了无麻醉。而在做胃镜的过程就苦不堪言了,喉咙被一道管子捅着难免会想呕吐,可正又因为肚子里没任何食物,胃部里的胆汁则会上下波动着,难以忍受。
余光看向正在替我检查胃部的医生,随着管子在胃里不断捣鼓着,医生的神情都在每一刻变得更为凝重,我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结果就是,做完胃镜后我呕吐了一阵,再将检查报告递给了主任医师,主任医师举起报告聚精会神的看了一番后,扶了扶眼镜,神色凝重的望着我,问道:“有家属陪同吗?”
我摇摇头,说自己是一个人来的,今天本是上班时间,实在忍不住才请的半天假检查,还得赶着回去工作。
医生却也摇摇头说道:“还工作什么呢,小伙子,暂时先别工作了,身体要紧啊!”
我不知道那份检查报告写了什么,光顾着呕吐也没去看,不过看来似乎也没有必要去猜测报告上写着什么了,因为从医生的话语中我就已经知道这次并非小事。
我倒也不觉得什么,只让医生直话直说。医生叹了口气,沉重的说道:“初步判断是胃癌”
胃癌?癌?当这两个字从医生的嘴里说出并传到我的耳朵时,我整个人都木讷了,我从来都没有将癌症和自己联想过一块,却没想到终有一天自己会患上癌症。
我的大脑除了震惊以外,并没有其他词汇可以形容了,而医生紧接的下一句话就是。
“你的情况不容乐观,我建议还是找家属陪同比较好,现在这种情况必须住院观察治疗。”
我知道,我命里的这一劫是逃不过去了,可要叫上家属陪同,我只剩下母亲了,母亲本就无依无靠,如今我再将患癌的事情告知于她,那她怎能承受的住,她始终是一位母亲。
最后我还是选择了自己抗下,自己办理了住院手续,然后在那阴冷的医院里开始了长期居住。
病房里有三名病友,两名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一名是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小伙,而我们都有着同一种病,那就是癌症,不过不同的是,他们长时间都有家属陪同,而我永远都是一个人。
我以为在医院里的那种孤独感能唤起我对苏媚的思念,可最终唤起的却是我对‘家’的向往,我从来都是孤独的人,我从来都没有感受过完整的家的温暖,所以当我特别孤独的时候,我都会特别渴望这种家的感觉,哪怕我从来没有真正尝试过。
而从后来医生判断出我是弥漫侵润型胃癌后,我也就再没有任何顾虑了,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当初的价值观与世界观,我开始慢慢接受婚姻能带来幸福的这种理念,我开始接受那些我曾经都不认可的事情,可我知道,我这份觉悟来的晚了。
我从来都是一名乐观的人,我不惧怕死亡,因为我从来都不会去试想我死后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什么伤害,我只会去想,当我今天还活着,当明天还没到来,当昨天还在记忆中。
医生给出建议,化疗和保守治疗,但这两种治疗都不会对病情有更进一步的改变了,因为我得的这种癌属于预后效果最差的一种,不论过程如何,结局都是一样的。
我选择了后者,保守治疗,毕竟我不想去承受化疗带来的折磨,医生也很尊重我的选择,但他说无论如何还是要询问家属的意见并要在家属的陪同下签署治疗方案。
虽然我很反感这种要波及他人的做法,但我也无权去批判这种权威的责任感,可是我总不能将我母亲带来,告诉她我已身患癌症中晚期了吧?这对她来讲属实太不公了!
我思前想后,最后我还是想到了苏媚,她已经与我分手多日,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这旧的伤害还没来得及消化现在再给她一次更加严重的伤害,那才叫真正的不公啊。
我不能倒,如果我倒下了,我身后可没人接着,我要乐观,区区死亡不足以灭我那对生活的热爱。我是这样对自己讲的。
可是我真的那么乐观吗?又或者我是一名彻头彻尾的悲观者呢?苏媚和我分手无非就是我没有给予她承诺,因为我始终困在儿时的阴影之中。我没有因此哭泣,因为我始终都困在我们还在一起时的记忆。就连一个人住院我都没感到悲伤,因为我始终都认为我是一名乐观的人。
所以,我的乐观到底还是只是属于我以为我乐观吗?
懂我的人,还是苏媚啊,她就说过我是一名骗子,现在看来,倒也不尽然,我的确是一名骗子,我不仅骗了最深爱的人,我还骗了自己,我根本就不是一名乐观的人,我时时刻刻都在充斥着悲伤,而这种悲伤是无声无息的,但苏媚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悲伤,所以在分手那天,都是她在闹,因为她知道,我的悲观已经让她无法挽留。
最后我在母亲和苏媚之间的抉择中,我选择了被伤的千疮百孔的苏媚。
当苏媚得知了我的病情后,她很快就来到了医院,即便当时我们已经分手了半个月,但她还是在看到我的那刻起,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不知道这种悲伤是否因为我得了绝症,但我清楚她是真的很爱很爱我。
“我的苏媚,我的soulmate,请原谅我欺骗了你这么久,我是将死之人了,很对不起我的这份觉悟来的如此迟缓,但如果还可以,我真的希望能娶你为妻,可现在就同你曾说的那首诗一般。”
“并不是不能像昏沉的落日,融化在漆黑的海面,或者我也能煽动我尚未丰盈的羽翼,缓缓降落在你向下沉溺的悲伤里,只是这风太刻薄,浪太巍峨,只怕还没能带你逃离,便失去与你遨游天际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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