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亲爱的，你去了哪里
我怎么忽然找不到你啦？就像我们结伴走，走过阳光铺撒的早晨，走过夕阳落山的原野，我自顾自还在前面走着走着。我以为你会一直陪着我，从日出到日落，从青葱到白头，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可是亲爱的，我只顾一个人走着，习惯边走边絮絮叨叨的述说，却没听到回音，蓦然转身，却只剩下我一人。茫然四顾不见你，我疯了一样找你。可是你去了哪里？我到处找，却找不到你。
你说要一生一世陪伴我，说过的话能变成一股清风吗？你曾说，女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一个字砸一个坑。唉，你的大女子主义呢？既然你说过要和我携手一生，为什么却半路变卦，忽然告辞，又没说一句话？
我想我可能疯了，夜里睡不着觉，白天吃不下饭。我像梦游一样，不知疲倦地游走，企图找到你。我想你可能在单位上班，办公室说你已经辞职;我以为你可能在逛街，我跑遍了你经常逛街的商场，可是没有你。我们经常去的地方，我一遍一遍都找了。可是，我还是找不到你。
伤心绝望的我在街头独自哭泣，被一个阿姨拉住说：“孩子，危险啊，红灯！”
“谢谢！”我忽然泪如雨下。连陌生人都知道关心我，可是你，狠心的女人，丢下我就走了，连头都不回一下？以前，你说过，如果回娘家，就是打包也要带着我。可是，现在你去哪里啦？为什么没带上我？你真的不想我吗？你走就走了，却把我们的女儿一同带走了，今后的生活你让我们全家怎么过？
我没有什么乞求。我盼望天快黑下来，我好哭个痛快。酒吧的夜色太浓，暧昧不清，美女胸前沟壑分明，我的欲望却带着深深的痛。我盼望着有一场艳遇，并能在醉生梦死里忘却你。果然，有一个美女把饱满的胸脯放在我端着酒杯的臂弯里。一股电流滋啦，从手臂传到大脑里。原来我对美女还是有感觉的。陌生女人带来的刺激，让我暂时忘记了孤寂。喧嚣的声色犬马，我觉得自己好不适宜。我孤单的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我忽然涌上一股报复的快意。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今天我却想破例。
纸醉金迷里，我忘却了你的嘱托。那一刻，我只想把肮脏的灵魂交付给命运，裁决我，审判我，让我死，不要让我苟活。当我和一个陌生的年轻酮体纠缠时，我的面前蓦然出现你。你曾经也这么美丽，这么娇嫩。现在物是人非，你不知所踪，而我却要骄傲地苟活着。我在身下的肉体上发泄我的兽欲。快感伴随着无边的痛苦和寂寞，席卷了我的天空。我把自己的灵魂和肉体都交出来了，可感觉更难过。
我离不开你了。可是，你为什么就走了呢？你说，小县城实在小，容不下你的梦想。你说我妈妈实在难相处，处处针对你。如果你们相处起来太难，我早把她送回老家好了，那样你就不会走了吧？我也知道我妈妈就是一个农村中年大妈，她穷惯了，把钱看得比命重。在你第一次来我家时就告诉你了。你将没有聘礼，没有体面的婚礼，没有闪光的钻戒，没有自己的婚房。你当时说不介意啊？现在怎么介意了？
你介意没有聘礼。你知道我家很穷，为了供我上大学，爸爸四处打工，一个汗珠摔八半，甚至摔断了腿，失去了劳动能力。妈妈一个人撑起一个家，养大了我和弟弟。弟弟从小笨，没上大学。他十七八就恋爱了，和女朋友也谈了四五年恋爱，没钱结婚。父母觉得对不住他，在生活上偏向他多一些。农村定亲结婚花费多，弟弟条件差点，钱只能尽弟弟花。当父母告诉我，他们不能在婚姻上帮助我，能靠的只有自己时，我虽然心痛，但也痛快地答应了。我是哥哥，钱花的最多，现在我成才了，家里的钱物都给弟弟好了。可是，你跟妈妈计较这些干什么啊？你不是答应过我，和我白手起家，一起过日子吗？农村穷家破业的一点家产，咱们和弟弟挣什么呀？
你介意没有体面的婚礼。你知道我们才毕业两年，工资不高。实习期一年，工资除了生活费以外，几乎全花在你身上。你吃穿要高档，首饰包包随心情买。过年过节孝敬你父母，大堆大堆买礼物。第一年根本没存下钱。第二年，单位效益不好，一年到头累个臭死，但手中只剩下一万块。我把最好的生活给你：鲜花、礼物、烛光晚餐……县城里能享受到的，我都尽量满足你。一年几次旅游，掏干了我的荷包。当花钱时，你说没关系啊，大不了我们裸婚。可真当我成了一个穷光蛋，着急要娶你时，你爸爸话说得真难听。他说，他女儿是他手里的宝，不能允许一个穷小子染指。我再三表决心，我会很快富裕起来，可他却还是满是鄙夷。
最可恨的是你妈妈。她的埋怨一箩筐，说来说去都在怪我没本事，太穷。她说她不能把女儿嫁给一个穷鬼。可是，亲爱的你想一想，我把钱都给你花了啊？虽然你一年花费的不过几万，可那是我一年的收入。你跟着一个工薪阶层，却过着阔太太的日子，为什么还要牢骚满腹？
虽然我们没有盛大的婚礼，我不也是尽我最大的努力迎娶你了吗？婚纱，鲜花，婚宴，客人……我们一样不落呀？我尽我前半生的最大努力迎娶你，没有后悔，没有迟疑。可是，你妈当着所有来宾的面对我破口大骂。她说，我骗了你。你妈骂我“狗肉永远上不了席面”;“烂泥巴扶不上墙面”。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啊？你呢，你只一味附和你妈，和她一唱一和。亲爱的，你不是这样庸俗的女人啊？
记得我们初相识与校园，我惊艳与你绝色倾城的容颜，你爽朗甜美的笑容。看着你就觉得日子很甜。你说，那天我的白衬衣太干净，吸引住了你的芳心。于是校园里，我们自由自在地恋爱。为了你爱喝的永和豆浆，我每天一早跑三里路去买。看着你高兴地吃我买的爱心早餐，我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生。我们在一起的三年，远离尘世的烟火气，所以你还一直爱着我。你以为嫁给我就等于嫁给了幸福。
你没想到结婚会有那么多麻烦，没钱买房只好去租。租的房子看了一处又一处，你却总是不满意。你开始骂我无能，可我心里也有委屈。好不容易结婚了，婚礼太过简单，你妈妈又是一通闹腾。我父母虽然没说什么，我知道这伤了他们的自尊心。一辈子要强的爸爸，回去后得了一场大病。妈妈说，如果不是不放心我们，他就早走一步了。骄傲如他，怎容亲家侮辱？这次生气，为半年后的癌症埋下了伏笔。所以，生气的不光是你的母亲，还有我的母亲。她们都觉得自己的孩子太委屈。她们却想不到你心里的委屈。
是啊，怪我，怪我没本事，太无能。真的委屈你了。像你这么漂亮，又有才能的姑娘，跟着我真的是暴珍天物。可是，我爱你呀？情真意切的爱情，一旦用金钱来衡量时，就充满了铜臭气。我们是活在现实里，所以我惹得你悲伤。我的错啊！
刚结婚时，日子还好。我们拉着手散步，一起听潮涨，一起看日出。但怀孕后的你越来越无法理喻，你什么都想给孩子最好的。你说，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从怀孕就要砸钱。你怎么做我都不介意。没想到我妈插进我们的生活里，天天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们娘俩扯皮。我累一天，回来就听你娘俩哭诉。如果我说我妈两句，她骂我是白眼狼，哭得死去活来;我要是说你两句，你梨花带雨，数落我的无情。我在你们的夹缝中感觉好窒息！
生了女儿后，妈妈跟着看孩子。农村妇女嘛，不注意卫生习惯，不会科学育儿，惹得你天天跟我闹。我也烦啊。说说妈妈，她要死要活;说说你，你泪如雨下。我坚强美丽的姑娘啊，怎么变得如此碎气？
那一天，你刚出月子就和我妈妈大吵一架。那时我在外地出发。想不到你父母杀来了，把我们原本不富裕的家砸得稀巴烂。我妈妈伤心大哭，她含泪数落我：娃啊，人家根本没看上咱家啊！你何苦来着？咱不贪富贵荣华，只娶个会烧饭的婆娘就行啊！你怎么给我娶了个母夜叉？
我知道你们婆媳打架，不会全怪你。我妈妈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但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啊，怎么和一个家庭妇女一般见识？
但后悔已经晚了。我千里迢迢去你娘家找你，你妈说没见过你回来。可是亲爱的，除了娘家，你能回哪里？我赖在你家不走，却被你爸爸暴打一顿，死狗一样拖出门。可是亲爱的，我们原本是一家人啊？往日的浓情蜜意，此刻都变成毒蛇猛兽。你家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亲爱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只希望你能回来。我的女儿，她才不到一岁，你就忍心让她从此不认识自己的父亲？如果我们有恩怨，别把孩子牵扯进来。她还小，懂什么？回来吧，虽然我还清贫如洗，但我爱你永恒。回来吧，我想你，别让我一转身丢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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