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外话，虽然这一章花了很长时间琢磨人物的心理活动，但是写完之后还是发现表现力非常欠缺。说的直接一点，就是掌握不好人物的情感，导致某些对话过于矫揉。这不是简单就能解决掉的问题，看起来想要掌握好这种剧情还需要大量的经验，以后对于这一章大概也会有很大的改动。
现在的话，希望你可以暂且忽略掉这些问题，只把这一章当做故事的一段发展来阅读。
「让你一个人和他会谈是不是有点危险？毕竟那可是在运动会上胜过你的存在。」
面对江枫的请求，菊姐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担心的神情。
「怕什么，乔纳森不也总是一个人出动吗？那个叫黄瑞的家伙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罢了。」
「我会随时待命的，菊姐，请放心。」
「……好吧。」
「真是麻烦。」
我们一同从走出菊姐的办公室后，江枫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
「毕竟你是安泰组的大小姐啊。话说回来，你可得克制好自己的脾气。」
「你指什么？」
「你不是之前还说『一定要找他出了这口气』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开学没两天，那个名为黄瑞的人便通过菊姐找到了江枫，声称有事要商量。而江枫似乎对于这次「会谈」也很重视，立马空出了时间，在安泰集团下的一家咖啡厅里预定好了位置。
如果黄瑞与葛明奈走得很近的话，对于他想找江枫商量的事，我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
「江枫，我能旁听你们的谈话吗？」
「那家咖啡店的每张桌子下都有录音功能，请自便。」
原来如此，这家咖啡店的所有桌子都是经过改良的，专门为会谈收集证据而准备。嗯，听上去真是恐怖，是不是连客人情侣之间的卿卿我我也会记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录音功能只会在特殊的场合激活。」
「噢噢。似乎快到约好的时间了，那么我就开启待命状态了。」
「嗯。另外……」
江枫品了一口热腾腾的蓝山咖啡。
「虽然还不能说是管家，但是比以往靠得住不少了呢，后腿同学。」
「葛明奈的朋友，是吗?」
「是的，叫我黄瑞就可以了。不过为什么这家咖啡馆除了我们以外就没有人了?」
「只是因为还没到营业的点而已。」
这里并不是，反而是安泰组护卫工作的重心所在，而且就集中在这张桌子上，至少十余个全副武装的特工在为此处的安全负责。
不过我也确实觉得菊姐的担心纯属多余。黄瑞的体型并不健壮，看起来反倒有些负病的样子，很难想象看上去如此虚弱的他竟然能在3000米上赢过江枫。即使黄瑞真有什么危险的想法，江枫自己一个人大概也能应付得过来。
左侧鬓发处的紫色鸢尾发饰晃了晃。伴随着蓝山咖啡的醇香，江枫缓缓地说道。
「我记得我们曾经见过一面......不，是两面吧，这次如此匆忙的联系我，
是有什么原因吗?」
「两面？总之，既然你记得我就好说了，请允许我长话短说。」
黄瑞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的两名朋友，似乎是叫琳宣，和悠子吧？她们两个人，这段时间在对葛明奈进行欺凌行为。」
果然是这件事。一个寒假过去，我不知道她们两人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不过既然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无论起到的效果如何，这件事也应该到了停止的时刻。
到了此时，最重要的便是由谁跳出来终止这场闹剧。该不该说是造化弄人呢，竟然是由一个和我们完全不相干的人推动了下一步的发展。
「欺凌？」
江枫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恐怕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两个被她从欺凌中拯救的女孩，会走上欺凌他人的路。
「你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吗，黄瑞同学。」
「听葛明奈说，是她们认为江枫同学因为葛明奈不会再与她们往来。在我看来，大概是类似于嫉妒一样的情感。」
「……」
江枫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葛明奈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
「她认为，如果告诉了你的话，你们的友情一定无法维持下去，而本身朋友不多的江枫同学，又会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样啊…。」
「抱歉，说是长话短说，还是讲了这么久。辛苦你了，江枫同学。」
「不必在意。不过也多亏了你，让我知道了竟然还有这种事。」
江枫思考着什么，把手伸到咖啡杯处，在察觉到咖啡已经凉了后，又轻轻地把那纤细的手臂收回。
「人类的情感可真是麻烦。所以，你有没有什么能够妥善解决的方法？黄瑞同学。」
「葛明奈很看重你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如果让我来想，从她的想法出发的话……最好可以在江枫同学装作不知情的情况下，处理掉这件事。」
江枫听了以后，眉间微微一皱，但接着便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抱歉，我不太熟悉你们的关系，暂且只能想到这点。但是我会保证葛明奈的安全的。」
「我会妥善处理的。硬要说的话，她们会这么做也有我的责任。」
「不……我觉得你不用这么自责。」
「很多时候，一个人是不会完整的弄清楚一件事的，黄瑞同学。」
江枫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
「曾经的我也干过像你那样见义勇为的事，所帮助的欺凌的受害者就是她们两个。那时的她们，因为遭遇了长时间的校园欺凌，目光已经变得浑浊了。……不如说，是已经失去了作为人最基本的权力——自由。」
江枫所说的话像是用了夸张手法，但我知道，她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悠子和琳宣在那时的绝望目光，只有我们两个有目击到。
「我告诉她们，想要不被欺负，自己要随时警惕起来，变的更坚韧。那之后她们便与我有了来往，和我成了朋友。起初我只是认为她们是想在我这里寻求庇护而已，但我并没有意识到，她们为了维护与我的关系付出了多大努力。」
「还有这样的事……」
「再后来，葛明奈转进了我们班。除了在学业上帮了我很多忙以外，她对待我的态度和很多人都不一样。于是我和她有了共同话题，来往也变得多了起来。可能是她们二人害怕失去这段关系吧，于是如你所见，她们采取了曾经最害怕的，也是她们所认为的最有效的方式。」
「……但即便如此，葛明奈那个家伙也不希望破坏掉你们的关系。」
「嗯，她也是个善良的人。葛明奈和她们两个……哼，从来没想到会有人为我考虑这么多，真是奇怪的家伙们。总之，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的。非常感谢赶在事情变得麻烦之前告诉我这件事，黄瑞同学。」
「不必在意，这是我应该做的。稍等，我去结账。」
「已经结清了。」
「啊？」
「再次感谢你，黄瑞同学。现在你可以直接离开了，恕不远送。」
江枫笑了笑，接着说道。
「很高兴认识你，非普通人。」
「冯易。」
待黄瑞走远后，江枫以平稳到吓人的语调向我这边的监听设施说着。
「明天晚上，让她们在学校附近的某个饭店集合。整个事情你也都听到了，得赶紧解决这件事。」
「你不是答应在假装不知情的情况下解决问题了吗？」
「我只说自己会妥善处理。而妥善处理的首要前提，就是保证自己的知情权。」
江枫的双眼中闪烁着坚定。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事能让她下定如此的决心了。
「她们的关系如同挂在滑轮两侧的水桶，想要平衡的话，必须两个水桶都装上一样多的水……」
「听起来你还没说完？」
「很聪明，后腿同学。比起装一样多的水，把两边的水都倒掉更为轻松一些。」
两个点只能连接成线段，但三个点相接后会变成三角形。从线段到三角形，仅仅是多了一个端点，便出现了诸如高度、角度、面积这等一维世界无法想象出的属性，比起单有「长度」的线段，三角形说是有本质上的变化也不为过。
每两个人的关系就好比一条线段，只要他们愿意连接彼此，就一定能够连接下去，而三角形就不一样了，偏偏人际关系上的三角形，还要比单纯的几何更为复杂。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ABC三人彼此是好朋友，于是在这三人之间构成了一个三角关系。可是某天开始，B与C的关系越来越好，无论A怎么做，也无法使自己和B之间、或是和C之间拥有那样好的关系，于是只好渐渐的消失在了这段关系中。
有没有想到什么？没错，想要形成三角形的话，有一条最基本的条件，「两边之和一定大于第三边」。假若BC之间的关系飞速发展，AC、AB停滞不前的话，这三个名为「关系」的线段是无法组成三角形的，而在人际关系中，三条相等的线段又是那么难以实现，至少它们不会一直相等。
不知为何，江枫似乎刻意没有将地点选择在安泰集团的饭店，而是预订了一家再普通不过的家庭餐馆包间。或许是她认为比起富丽堂皇酒楼，这样具有随意风格的地方更能把话说清楚吧。尽管如此，现场的静默还是让人悠哉不起来，充斥着紧绷的气氛。不仅扭动身体时桌椅发出的吱呀声，连一点轻微的咳嗽都会产生回音。
秒针滴答滴答的声音不断在耳际徘徊。我们几人都闭口不语，同时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任何一个人准备开口说话的征兆。只要有人稍微喘口气，大家便立刻把眼睛瞄过去。
包间里只有我们五个人，此时只有江枫还能够泰然自若地品尝着这里的咖啡。连几乎为局外人都自己因为这现场的高压气氛而无法放松大脑，更别提身为当事人的她们了。
「只是会冲速溶咖啡就能被称作咖啡师的话，那咖啡师的脸面可就被丢光了。」
江枫不紧不慢的评判着这里的速溶咖啡。尽管标有各式各样的口味，但还是无法改变它们是速溶咖啡的事实。
无论口味还是色泽都处于咖啡的下游水准的它们，只能用以应付对咖啡没有研究、或是心血来潮想喝咖啡的人。而在真正喜欢咖啡的人面前，它们种种弊端便会被一眼看穿，更有甚者会毫不留情地以言语来抹除他们身为饮品的最后一点自尊。
「毕竟是家庭餐馆，你就别要求这么多了。」
考虑到现场的气氛，我赶紧把话接下去。
「既然将其命名为蓝山，就要承担起顾客相应的期望，这是最起码的一点。如果他们明码标价地写上『速溶咖啡』，我什么都不会说。」
不得不说，江枫的话语在这种气氛下还是极具攻击性。明明是和「人」完全无关的话题，却莫名其妙地想让人对号入座。
其他三位女生还是目光飘浮不定，只有葛明奈与琳宣或者悠子其中一人对视时，双方会有不约而同地默默低下头。
「那么，进入正题吧。」
听到江枫这犹如信号一般的话语，所有人瞬间都正襟危坐了起来。她把锐利而寒冷的视线射向悠子——提出「假欺凌」计划的人。感受到这股目光的悠子颤抖了一下，虽然不明显，但那扎起来的小辫却在大幅度地晃动了一下。
「你们对葛明奈都做了什么？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可不能就这么当做不知道。」
悠子沉默了一会儿。而琳宣脸上则是露出窘迫的神情，看向我这里，像是在向我求助。本想着不插手这件事的，还是帮一帮她们吧。不然连这对话能不能进展下去都是个问题。
「勒索钱财。江枫你有听说的吧？」
「这不是审讯现场喔，可以让她们自己说点什么的。」
「是……黄瑞和江枫同学说的吗？」
葛明奈问道。
「算是吧，之前单独来找过我一次。他的意思是想让我在假装不知道的情况下处理掉这件事，但那可不是我的风格。」
「对不起……我没想告诉任何人的……」
葛明奈低下头，但不知道是在向谁道歉。在我看来，她没有向任何人道歉的理由。
「我不后悔当初帮了你们，尽管你们现在为了无聊的目的做出这种事。这事其实也没什么难处理的，在这之后，我们彼此之间还算当作不认识吧。」
「等等，江枫同学……」
「能用话语解释明白的东西，我不想再解释第二遍。」
说着，江枫站起身，想要离开这里。
一旦她踏出这房间，就意味着一段关系的彻底破裂。
她们的辩解被江枫寒气逼人的话语所打断。这可不妙，江枫并不知道她们的欺凌只是有计划性的。尽管方法有问题，但最终结果不会有她想象中那么恶劣。
可是，「一切恶意都是我们装出来的」这种说法，如果由她们两人说出口，就算是真相，又会有谁相信呢。更何况她是那个一直以来都相信自己判断的，那个黑白分明的江枫。
「很抱歉，葛明奈同学，因为我惹上这种麻烦。今后我会尽可能远离你的。」
「等等，江枫同学！」
不止是用话语拦住江枫。葛明奈鼓起勇气站起来，拉住了江枫的衣袖。在意识到江枫停下步伐后，葛明奈随即便松开了手。
「我想，她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所有人都有些摸不到头脑，为什么她会这样说？
谁能想到一个完完全全处于受害者地位的人，会说出为明摆着的凶手辩护的话语呢。
「什么意思？」
「她们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在向我举起凶器的时候，浑身上下也一直在颤抖着，完全不像是做出了觉悟的人。」
「这能够成为什么申冤的理由吗？她们从你那里拿走的钱财，可没有变成她们所说的礼物。」
「当然没有，因为她们丝毫没有碰那些钱。悠子同学，能请你展示一下你的钱包吗？」
悠子有些吃惊，但还是拿出了钱包放在桌子上，随后她的眼睛看向别处。
里面有一大叠现钞被整齐地绑在一起，旁边的清单上写清了每次索要来的金额，以及相应的日期。清单的最下方写着一行小字，「最后会以150%的金额退还给葛明奈。」
「这是那一天你们被黄瑞赶走时，悠子掉出的钱包。第二天我就偷偷的放回了悠子的书包中，但在此之前未经允许翻动了你的钱包，很抱歉，悠子同学。」
说着，葛明奈向悠子深深地鞠躬，以表明自己的歉意。
「看到这个的一瞬间，我就都明白了。不过……即使没有捡到这个钱包，我也会退出的。」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比起自葛明奈鞠躬时就开始强忍住泪水的悠子，琳宣的泪水率先夺眶而出。
听到同伴的啜泣声，悠子终于也没能忍住眼泪，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我们当时真的只是因为不想失去和江枫同学的关系……才脑子一热想出的这个坏主意……」
葛明奈安静地给她们递去了纸巾，而江枫还是背朝着我们，那坚定的背影没有任何回头的意思，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原地，没有人知道她现在的表情。
「我们在这个计划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后悔……却又进退两难……纠结来纠结去，结果导致了最坏的结果……」
「江枫同学，就稍微听一下她们的话吧？」
「我问你们。是什么让你们这样执意于我的存在？」
江枫冷静地说着，从她的语调中完全听不出任何情感。
「江枫同学是让我们摆脱掉欺凌噩梦的，如同英雄一样的存在……连像样的答谢还没有做出，江枫同学就要从我们的身旁离开……」
「直到摆脱掉欺凌的那一天，我们才能真正的开始享受学校生活……。」
「那些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从来没有想过得到回报，你们大可不必抱着感激的目的接近我。我讨厌这样功利性的虚伪情谊。」
「我们，是真的想要和江枫同学做朋友。」
「不仅有正义感，平常也一直很帅气，做事情也认真……不止我们，大概有很多人都很想和江枫同学成为朋友吧。」
「我也一样哟。」
葛明奈点了点头，笑了出来。
「假如没有被欺凌，我们也一定会想和江枫同学成为朋友的，无论重复多少次。但是，到那时一定不会再用这么蠢的方法……」
说罢，悠子和琳宣两人站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各位。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弥补的机会，但我们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如果还能给我们一次机会重新开始的话，我们……」
「我们四个，一定会成为相当要好的朋友吧。」
葛明奈的这句话之后，没有人再接话。大家似乎都是在等待最关键的那个人给出答复。
冰冷的说话声打破现场的暧昧。
「我希望接近自己的人不是为了报恩这种无聊的目的，施舍给我名为友情的怜悯。」
「不会的。我……」
悠子和琳宣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和答谢无关，我们想要更多的了解江枫同学。想要成为像江枫同学那样强大的人。」
「江枫同学很热心，有教养，还会给我带好吃的，我当然也想和江枫同学做朋友啦。」
葛明奈接着说。
江枫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露出温柔但有点寂寞的笑容。
「……只给你们这一次机会。今后请多指教，如果不怕惹上麻烦的话。」
「还有，葛明奈同学，真的非常对不起……如果你愿意的话，请再给我们一个机会。你想要动真格地欺凌也没问题，反正我们也习惯了……」
「我明白的。这种事本身就没有什么对和错之分吧。只是那些钱可以先还给我吗？我快没钱买宠物的食品了。」
「啊，抱歉！话说回来，葛明奈同学家里还养着宠物？是猫吗？」
「哈哈哈……是一只松鼠，名字叫茉莉，是黄瑞帮忙起的哦。」
「原来如此……你和他的关系真是好呢，发展到哪一步了？」
「哎，不是！没有！你们误会了什么！」
故事的最后，这里恢复了一片温馨的打闹场景。意料之外的是，葛明奈竟然成为了解决这件事的最关键人物。
我看向坐在正对面，正托着腮帮笑着听着女生话题的江枫。她在人际关系问题上，也并不比我游刃有余多少嘛。
突然，江枫的目光和我相接。她的笑容凝固下来，似乎是有话想要说。
「各位再见，我和冯易就先离开了。」
「明天见，江枫！」
「……明天见。」
我们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下走着。
「结果不是很好嘛，还有什么在意的问题吗？」
「冯易，你早就知道她们两个的计划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
「我有一种预感，如果葛明奈没有看出她们的计划，揭开真相的人会是你。你的表现，就像准备着随时揭穿一切一样。」
「……差不多吧。不过也正如你所说，我没能预料到的，是葛明奈自己理解了悠子她们的意图。」
走在我前方的江枫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枫啊，心思总是这样敏感，未必是件好事。
「如果我告诉你，你有把握完美的解决吗？这次若不是葛明奈站出来的话，你要面临的是同时失去两份友情，那样就是你所期待的？」
「……只要你说出来，至少，就不会有人因为这种无聊的事而受伤了。」
「受伤的会是你，你心里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
江枫咬着嘴唇，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怒火，还是不甘。
「明明是那样在意他人的家伙，为什么不肯多在意一点自己？我不想看见江枫再回到那样孤零零的样子。」
「我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没什么朋友的人，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人际关系？」
「那又怎么样？像你这样的强者，比起我更值得拥有亲近的朋友。这样的你又怎么能理解我们这些弱者，也没有什么资格小瞧我独身一人的决心吧？」
啪。
右侧袭来的火辣辣的痛觉，连同突然下起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起，拍打在我的脸上。
「是吗，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吗？看来那时候的我真是干了蠢事。」
如果是在之前，我一定会被打晕过去。可是这一次，江枫没有用出往常的力气，只是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轻轻挥动纤弱的右手，打出了普普通通的一个巴掌。
「……那时？」
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冷不防地闪过我的脑海。
「为什么要这样欺骗自己，你难道不清楚吗，在一个人陷入泥潭的时候，是多么渴望一个人的帮助？那时我帮助了你，是希望你能变得强大起来，而不是为了逃避去选择孤独！」
逃避一词如一柄利剑，直截了当地捅到了名为孤独的软弱之物。
握紧的双拳，挺直的腰板。她的身影，与当初帮我从欺凌中解围的女孩子重叠在了一起。
打着远光灯的汽车驶来，照亮她的脸颊。与那时的女孩唯一不同的是，她眼中的寒气似乎早已融化掉，正闪着些许泪光。
啊，那时候的人原来是她呀。原来从那时起，她就有了这么酷的办事风格了吗？我可要感谢她的帅气，如果是被一个又软又可爱的女孩救了，大概从那时起我身为男人的自尊就要碎了。
是啊，什么苛刻的社交习惯，什么友情的择优标准。它们就像是纸糊的掩体一般，简陋无比地掩盖着我的孤独。只要有人想要揭穿，就一定无所遁形。那时的他，帮助的就是这样一个愚蠢的陌生人。
那么我也没有必要辩解下去了吧。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在那时帮助毫无价值的我呢。受到那种待遇，是身为弱者的我理所应当应该遭遇的。」
「你这个蠢货……为什么就是意识不到自己在其他人眼中，有多么的重要……」
如果是以往的江枫，一定早就恢复到那样冷静的样子了。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她现在这带着啜泣声的话语，与她平日里的形象结合在一起。
我不知道她的表情。不知道是因为雨太大，还是因为灯光太亮，又或者是因为我根本不敢看向她。
她的期望过于沉重，而我从最初就没打算回应。
我们的对话，在这雨中迎来了仿佛长达数年的沉默。
滴滴——
熟悉的汽车鸣笛声，那辆熟悉的黑色高级轿车也随之停在了路边。
「下雨了噢，我带你们回去吧。」
菊姐摇下车窗，看见江枫的表情后似乎有些吃惊。还没等菊姐开口问些什么，江枫便独自上了车。
我也很默契地拉开了左侧的车门，坐了进去。
我们一左一右，靠在两侧车门的位置。接下来在回家的路上，我们再也没有任何交谈。
两人之间的关系，只像是电车上座位相邻的乘客。我们就这么度过这段空白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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