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是很奇妙的,它能进行交流,可以讲述故事。不同素养的人,语言的表达层次也是多种多样。但是仅靠语言,却无法改变自己的生活。
二姑父曾是我比较敬重的一个人。每当年节聚会,二姑父总是有着唠不完的嗑,从村里大事小情到国内外新闻大事,他都能以一种俯首看天下的姿态尽情描述。和沉默寡言的父亲相比,能够谈天说地的二姑父用现在的话说叫“自带流量”。我自幼也是笨嘴拙舌,也很自卑,特别羡慕二姑父讲述故事时那种指点天下的“自信”。
1995年,父母打工带我去外地读书。农村留下简单的记忆,逐渐被城市里形形色色的事物所覆盖。见多了侃爷,也不再羡慕二姑父健谈的本事。
再次见到二姑父,是1997年寒冬的深夜。当时除了个别单位有个办公电话,一般人家遇到急事还是发电报。二姑父跨越八百华里来到父母打工的居所,竟然没有提前打电报。
面对二姑父的突然到来,父母有些慌乱。母亲煮些挂面让他先吃饭,然后去旁边大姨家借宿。余下的几天,白日父母去打工,我去上学,二姑父一个人在家。此时的二姑父再也没有了过去的神聊技能,而是在我们租住的小屋止不住的抽烟。每当我放学回家,都感觉家里刚被大火烧过。
父母虽然人情世故少些,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也发现二姑父此行必有深意。于是试探问询,才知道二姑父借债买机器,被债主堵门回不了家了,这回是来借钱的。当时劳动法治不健全,打工都是一年一结钱,父母赶忙找老板支取一部分,然后又找大姨借了一些,勉强凑了3000块钱,够二姑父还债了。
临走时,二姑父再次意气风发,说还有一个月就是年底了,那时收账先还我们家。
这笔钱就成了一笔烂账。父母打舌仗,互相鄙夷对方亲戚时常拿这笔账说事。
随着父母在打工城市安家,我与老家人的接触越来越少。家乡永远停留在记忆中的样子。
在2016年我结婚时,二姑捎来3000,不知道是礼金,还是偿还债务。
最近一次见到二姑父,是在今年回家祭祖的饭桌上。他的侃侃而谈,已经是我眼中的吹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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