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印象里,“痛苦”是让我们避之不及的东西。可人生之中要是没有“痛苦”,那似乎又不叫做人生。其实,我们之所以对“痛苦”有弃之可惜的感觉,是因为“痛苦”像冰激凌一样,包含各种口味。在我眼里,“痛苦”也是有酸、甜、苦、辣的,而每一种味道都像一个即将生产的母亲,内蕴丰富。
王禹偁“痛苦”是酸的。说到这里我想起了北宋年间的大文学家王禹偁。他为人守正不阿,洒落超怀。面对官场上的不良风气和现象,他总是针砭时弊,敢于直谏。也正因为如此,他得罪了不少达官显贵,最终被贬至黄州。然而,这位大文豪在这巨大的政治风波的蹂躏之下,却能在自己所造的竹楼里“披鹤氅,戴华阳巾,手执周易一卷,焚香默坐,消遣世虑”。表面上看,他是如此地释怀。而当他想起自己近几年连遭贬谪时,面对自己眷恋的竹楼,不由得发出了“愿后之人与我同志,嗣而葺之,庶斯楼之不朽也”的慨叹唏嘘。在此刻,他的内心是饱含“痛苦”的,而这“痛苦”之中带有说不尽的“辛酸”……这份“辛酸”既包含连遭贬谪所引发的身体上的疲惫,同时也包含对达官显贵那种纸醉金迷的状态的担忧。因此,对王禹偁而言,“痛苦”是酸的。
孕味十足“痛苦”是甜的。有人会听过这么一个问题,女人什么时候最美?很多人的答案是怀孕的女人最美。这不仅是因为这个时期的女人最是“孕味十足”,还因为这个时候的女人最伟大。生儿育女,是一个女人从少妇到母亲的角色转变的标志。每一个女人都盼望这样的转变,同时她们也是紧张和畏惧的。因为她们要经历类似于十二根肋骨同时断裂的疼痛,才能让自己的孩子看到外面的精彩世界,而这份痛苦是她们必须要经历的。当她们的孩子降生之后,这些新妈妈不是伴随着有气无力的笑容,就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当问她们生孩子痛苦么?她们会告诉你,非常痛!但流露出来的却是幸福,快乐和满足的笑。在那一刻,我相信她们内心里是甜丝丝的。因此,对母亲而言,“痛苦”是甜的。
土豆“痛苦”是苦的。我曾经看过一部小说——《亲亲土豆》。故事的主人公秦山是以种土豆和卖土豆为生。他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名叫李爱杰。可以说,这是一个幸福的家庭。然而好景不长,秦山患上了癌症。这对幸福的一家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即便如此,秦山依然执拗地不愿去看病,因为他想为母女俩留下一些钱来度日。而李爱杰却比丈夫还固执,她怀揣家里的全部积蓄,“强迫”着丈夫来到哈尔滨治病。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得到改变。最终秦山和李爱杰还是回到村里等待着噩运的到来。不久,秦山便走了,而他的葬礼也颇为与众不同。在李爱杰的授意下,用来埋葬丈夫的不是黑土,而是土豆。最后还有一个土豆滚动到了李爱杰的脚边,冲着她微微地笑。写到这里,作者没有继续后面的故事。而我也不想知道后面的结局。为什么?因为我已经看到了结局。因为我坚信她会让自己的女儿茁壮成长,我也坚信她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不过,一个女人要独自养大自己的女儿,还要一个人面对今后所有的生活的苦涩,这是让她痛苦的!因此,对李爱杰而言,“痛苦”是苦的。
契诃夫“痛苦”是辣的。切尔维亚科夫,一个地位不高的俄国小庶务官。因为在一个歌剧院里,他毫无预兆地打了一个喷嚏,而唾沫星子却飞溅到坐在他前面的将军的光光的头上,所以使切尔维亚科夫惊慌失措。他不住地向前面的将军道歉,甚至三天里道了六次歉。他的无休止的,让人不可理喻的行为终于让这个早已对他反感透顶的将军忍无可忍,终于使得将军对他开始大发雷霆!然而这位可怜的小庶务官在见识过将军的愤怒之后,恍恍惚惚地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死了……这本是契诃夫的一篇短篇小说的故事,然而在这其中作者却辛辣地讽刺了沙皇俄国的暴政。故事虽然可笑,但我相信契诃夫在写这篇文章时,一定是对俄国社会的现状极度不满,对沙皇制度极度愤恨,而他内心也是极度痛苦的。因为他面对的是俄国沙皇统治下的人民和农奴的苦状,他无力改变社会,只能提起笔用辛辣的文字来向不合理的制度开炮。而这份“痛苦”,正是辛辣的。因此,对契诃夫而言,“痛苦”是辣的。
“痛苦”就像冰激凌一样,包含各种口味。在我眼里,“痛苦”也是有酸、甜、苦、辣的,而每一种味道都是我们永不能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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