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那年，慧珠在城里买了商品房后，她活得神清气爽，好像自己就是世界最富有的人了。富有，当然跟那些金钱一大堆的人，她是比不了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对于像她和老公这样从农村来城里讨生活的人，已经是很感恩了。
她和老公都没有文化，家族里也没有背景，没有门路。来到城里就靠踩三轮车为生，每天就是从货运站拉出一车一车的货，靠着两条腿踩着轮子，送到客户手里。
在那没有买房的日子，她的心一直不着落，总是没有归属感。夫妻俩早出晚归地拼了十几年，终于在城里落了脚。搬进新家后，慧珠感觉人一下了轻松了好多。两夫妻也老人，没能像年轻人有那个体力了，两人就不踩三轮车了。
老公在小区开了个小卖部，到饭点时慧珠会去帮忙下。工作不像以前那么累了，这人一轻松，也就会常想东想西了，慧珠开始隔三差五的和没有空联络的小姐妹来往了，会逛街买衣服了，也学着城里人到美容院洗脸了。
02
这一天的周末，她约了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丹红去洗脸。来的这一家美容院是她以前常送货的一位老板娘的妹妹开的。她叫燕萍，是二个娃的妈妈，两年前从美容院辞职后，自己租了个公寓，也开起了美容院，做的都是熟客。
燕萍和她姐也是从乡下来城里打拼的，姐姐也是在前年刚买了房。燕萍的老公，是在厂里打工，靠出苦力吃饭的普通工人。她现在租的房子是慧珠以前房东的房子。她最早工作的美容院是慧珠的办卡的美容院。后来卡用完了，就到艳萍这儿来。钱给谁赚都是赚，何不给熟人赚呢。
“艳萍，你给我朋友做，然后你随便叫哪位徒弟给我做就行了。”
“好的。姐！”艳萍回答着。
慧珠每次来都当是来睡午觉，美容不美容，她无所谓。在美容师温柔的抚触下，慧珠昏昏欲睡。艳萍可能是怕丹红睡着了，也可能是怕她第一次来，不想让好感到冷场，找话题聊着呢，“姐！你保养得太好了，咋一看你都不像是快50岁的人，顶多只有30岁。”
“没有，没有，老咯。老太婆咯，哪能跟你们年轻人比。”丹红闭着眼睛回。慧珠听着闺蜜的语言想，她倒是不困，声音如此清亮有力。
“真的。你的皮肤真的保养得很好。你平时是怎样做的？”
“哎！其实我也没有客意做。不过，女人最重要的地方，就是这一张脸。慧珠有没有跟你说我是做那个医疗美容的。我自己也就是免费使用一下里面的设备。最重要就是不能用国内的化妆品。从我开始工作以来，我就只用国外的化妆品。用进口化妆口能保证脸上不长斑。女人一长斑，就丑了。”
慧珠想想自己满脸的斑。不过，管它呢，丑就丑，也丑了那么久了，婚也结了，儿也生了，而且做的工作又不用靠脸蛋吃饭，“艳萍！丹红对生活要求可高着呢！这脸的事情是比天大塌下来的事情还大。要不是我说，‘我们好久没聊天了，你就当作陪我聊天呢。’她哪能肯上你这个地方来呀。她自己做医学美容的，懂得比你还多。”
“说得我有那么精致吗？只是，外面这些美容院啊，手法都太不到位了。做错了，反而把脸弄糟了。不老都给她们的手法按老了。哎，你今天不要给我按脸，什么都不要动，直接给我上保湿的面膜就行了。面膜要用天然才质的。”
“好的，姐！”
“可能是我自己长得丑吧，我一直觉得脸不重要。我是说保养不重要，我都忘记那看才抹护肤品的，好像是在三十三岁，反正是三十五岁前，开始用玉兰油，现在用美加净的。”
“哎呀，你就是太节约了。你现在是有闲又有钱，我要是像你那么有钱就好了，我就不上班了。上次去香港叫你买，你都不买。”
“喂喂。我们说一下，看我们俩到底谁有钱？我只是从来不哭穷而已。”
“我一个拿工资吃饭的，穷得要死。怎么能跟你们这两个老板比呢？”丹红说着，拿眼上翻看了下艳萍，意思是刚才说的‘你们两位老板’丹红也算在内。
03
慧珠没有了睡意，“知足吧！你想呀，你有面包吃，有牛奶喝的时候；我还在为吃饭发愁。当你有漂亮裙子穿的时候；我还穿着补丁的衣服。那时你一结婚就有两套房子，你娘家陪嫁一套，你婆家买一套。我呢，是在工作了十几年后才买的一套房子。当我买了一套房子，你已经有八套房了咯。”
“我怎么能跟你比呢？我们吃工资的是停止不前，而你们这两位老板是突发猛进啦！我那些破房子都是不成样子的，没有人要的。哪能叫房子呢？”
“宝珊的别墅可是身价不菲的哦，妞！”
“你们这些当老板的，都是大把大现金抓在手里。我们这种吃死工资的人傻乎乎的，也不懂得像你们这样赚钱，只好把钱都买成房子啦！”
“什么呀！你----”
“哎！姐姐们，不管有钱没钱，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快乐就行，我是这样想的。像我呢，以前没有来城里，在老家要放牛，要下地种田，还吃不饱，穿不好。现在每天忙孩子，忙工作，忙家务，我觉得比在老家过得有意义多了。想比乡下的日子，我现在已经很富足了，内心富足。”艳萍打断了慧珠和丹红的争论。
离开艳萍的美院后，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家。慧珠，有点后悔今天讲太多话了，她能感觉到她惹了丹红。哎，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了，干嘛讲出来，她怪自己还是脑子太直，情商太低了。
晚上，慧珠看到手机微信，有条艳萍发的示未读消息，“姐，心穷的人，就是给她一个亿，还是觉得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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