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君出生世家,不过与传统贵族小姐不同,陈老太君年轻时也曾外出游历过一番,虽然不是单枪匹马,但也在江湖上也留下了一个不小的名气,一手一手如意鞭使得出神入化,无人能及,曾经让无数江湖儿郎倾心不已,追求者更是从天河之源排到了东海之畔。
不过谁也没有想着这么一个出生高贵的侠女,竟然下嫁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虽然还不至于是穷小子,但与当时陈老太君追求者的家产和声望,当时的陈家真的算得上是一穷苦人家了。
起初还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更是有些人不怀好意的想要看劳燕飞分的好戏,可随之时间的推移,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戏码倒是没有上演,一出夫妇联合中兴家业的传奇事迹倒是让人看的口瞪目呆。
当然,在热闹在经久不衰的戏也经不过时间的摧残,如今五十年过去,当时那个手舞如意鞭,脚踢霸王汉的江湖侠女,如今也变成了一个手拄拐杖的老妇人,而当年那个获得美人归的陈老太爷也早已经入土多年,上代人的事迹也渐渐被新的江湖后生传奇所取代,留下的之后那满头银发和无限回忆。
“奶奶,你要替我做主呀。”陈素儿像个小女孩一样,不停的推搡着陈老太君的胳膊,委屈的叫唤着。
陈老太君坐在太君椅上,无奈的摇摇头,笑道:“又是谁欺负你啦?”说到‘欺负’的时候,还故意提高了几分音量。
房间里则是站着四名服侍丫鬟,扇扇的扇扇,倒水的倒水,驱蚊的驱蚊,还有一个则是在床边整理被褥,四名丫鬟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在陈府,陈素儿是老太君喜爱的掌上明珠,又在陈拾奇的影响下,不拘于传统礼教,所有行为动作甚是大胆,曾经有不少犯错的丫鬟下人都受到这份大胆的折磨,因此在陈家,哪有人敢欺负她,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
“奶奶,你要给我做主。”陈素儿挽着老太君的胳膊,煽风点火道。
陈太老君点点头道:“你先说说,奶奶一定替你做主,你看可以吗?”
陈素儿欣喜道:“还是奶奶最疼我,不像四叔,哼。”
“哦!”陈老太君听完也猜出了这小丫头来告状什么了,只不过她现在琢磨不透是小丫头打抱不平呢还是那位幕后指使的。
于是陈老太君假装惊讶道:“哦,跟老四有关?”
“恩...”陈素儿道:“四叔他带了一大伙人去了哥的院子,说是什么要整修房屋,还让哥去住客房,还说是你的意思,你说欺负不欺负人?”
陈老太君手里拨动着佛珠,嘴里说道:“老四前几日倒是提过这一茬,我呢,也应承了,老四修院子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只是客房一事他倒是没说,你也莫急,待那院子修好了,他想住回去自然就住回去了。”
“奶奶,修院子我就不说了,可是哪有自家人还住客房的,若是传出去了,还不被人笑话死?”陈素儿鼓着嘴不服气道。
陈老太君叹气道:“你这小丫头,对你哥倒是比对我还用心,平日里也没见你过来看我住的舒不舒服,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奶奶...”陈素儿撒娇道:“孙女这不是来看你了吗?再说你这里有四位姐姐陪着,自然不会寂寞,可是哥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我看着不忍,这样,让哥先搬到我那院子去,反正我那院子还有空房间,多哥一个也不多,少...”
还没等陈素儿说完,陈老太君猛地将手中龙头杖往地面一击,‘哐’的一声,从地面上传来一道声响,老太君厉声道:“这个家里,他想住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能住你那院子。”
老太君突然发怒,身后三名丫鬟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倒是那位正在整理床铺的大丫鬟春花,走到老太君身边,轻声劝导:“老太太,素儿小姐也只是无心之言,您老人家莫要动气了。”说完更是对着陈素儿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赶紧缓和缓和。
陈素儿心里虽有万般不服,但嘴上还是说道:“人家只是说说嘛,又没真的让哥哥搬过去,还不是四叔太欺负人了,见爹爹走了,就来欺负哥哥,哥哥心好,不愿跟他计较,我这个做妹妹,眼里看不过去,心里更看不过去。”
越说语气越是委屈,最后眼睛更是留下了泪水,声音也变得哽咽了起来。
大丫鬟春花赶紧拿出手帕帮着陈素儿擦拭着脸上的泪花。
老太君见自己的孙女儿是真的伤心了,也不忍心在去责骂,反而哄道:“好了,好了,都十七岁了,还像个小女娃子似的。”
“你四叔呢,不学无术,这家业我是不会交给他的,你四叔的儿子,虽然为人天分具是一流,可是却已经踏入了仙门,走上了凡人不能走的仙道,这家业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了,如今你爹爹不幸早逝,我总得要替他好好管着,不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但起码也要养活着这一大家子人呢。”陈老太君感慨道。
陈素儿低着头,道:“我明白奶奶的难处的,其实哥哥、、、”
老太君打断陈素儿的话,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他现在确实对你对这个家还不错,可谁能保证他能永远这样,既然不能保证,我总要稳妥一点。”
“哥哥不是那样的人。”陈素儿坚定的说道。
老太君继续道:“是,他也许永远都不会那样做,可他是男人,迟早是要娶老婆的,谁能保证他老婆不会这么做?在他老婆和陈家人之间,你觉得他会选择谁?”
“我...”陈素儿一时语塞,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样,我让春花去问问他的意思,若是他不愿意住在客房,我就让人打扫一间别院,先住着,在让春花在那边别服侍着,你看这样总可以了吧。”老太君服软道。
“恩,这样也行,不过我要和春花姐一同前去,不然哥哥肯定不愿意的。”陈素儿倔强的说道。
老太君点头道:“行,行,一切都依你。”
陈素儿擦完眼泪,欣喜道:“谢谢奶奶,那我现在就过去了。”
老太君点点头,摆摆手道:“去吧。”
陈素儿起身对着身旁的春花道:“那有劳姐姐了。”
春花道:“小姐哪里的话,这都是奴婢该做的事情。”说完两人便并排往外走去。
陈老太君看着正要离开的孙女,突然开口道:“素儿,你要知道这家业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中的。”
正准备踏门而出的陈素儿一愣,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慌乱,没有转身,反而加快了脚步离开,不一会就消失了人影。
老太君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夏荷,你去四爷那里知会一声,修院子是可以,但也别让人寒了心,只要那孩子识趣不争不抢,我们陈家也不介意多养一个闲人,终究是要顾忌一点素儿的。”
旁边拿着香炉驱蚊的二丫鬟放下手中的香炉,道:“是,奴婢这就去四爷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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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这是为什么?”东厢客房内,陈素儿站在陈拾奇旁边,十分不解的问道。
先前她和春花去了陈拾奇的院子,却被告知陈拾奇已经搬到了客房中,这才急冲冲的赶了过来,结果告诉了老天君的意思之后,陈拾奇却不愿意离开,这让陈素儿十分不解。
陈拾奇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道:“搬来搬去,很是麻烦,你知道我最怕麻烦的。”
陈素儿指着穿上三本书籍和几套衣服,大声喊道:“就这么点东西,麻烦什么?哥哥若是嫌弃麻烦,我帮哥哥拿,这样总可以了吧。”说完更是主动伸手想要去收拾衣物。
陈拾奇突然出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抓住了陈素儿的手腕,睁开眼睛,真诚的摇摇头,道:“你知道我指的麻烦不是这个。”
“哥、、、”陈素儿气馁的说道。
“好了,我已经决定了,你若是有心,这几日可以多来看看我,也不枉我们兄妹相识一场。”陈拾奇笑道。
陈素儿气愤道:“我若是不来看你,我们就不是兄妹了?”
被人从话语之中挑出了毛病,陈拾奇赶紧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怕你以后要后悔呢。”
陈素儿一挥手,生气的坐在床边,道:“你要走就走,以后谁会后悔谁是王八蛋。”
堂堂陈家小姐,竟然当着下人的面爆出了粗口,这要是传出去,只怕又是庐城一大谈资了,不过大丫鬟春花也是心思通透之人,此时已经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有听到这句话。
陈拾奇对着春花笑道:“这几日怕是要麻烦春花姐姐了。”
春花微笑道:“拾奇少爷说的哪里话,服侍主子是春花的职责,哪里有麻烦之说。”
“那奴婢就不打扰拾奇少爷和小姐了,我就在院子里候着,拾奇少爷和小姐有什么吩咐,只管叫唤一声即可。”春花做为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该消失。
春花离开后,陈素儿转过身,道:“哥,你真的决定好了?”
“是时候出去看看这个世界的风景了。”
陈拾奇看着面前这个义妹,想起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丫头的场景。
那是一个冰天雪地的季节,他被陈老爷带回了陈家,在陈家门口,见到了躲在老太君身后的小丫头。
当时这个丫头刚失去自己的娘亲,年幼的她眼神之中却流露出一股伤心之色,当陈拾奇见到那个惹人怜的眼神之中,他的心里就仿佛有一把刀子在割,让他生出无限疼惜。
后来在他的影响下,陈素儿也渐渐走丧失亲人的伤痛之中走了出来,在得知了他神奇的经历后,每天便缠在他后面要听他以前的故事,渐渐的两兄妹竟是生出了比别家兄妹还要深厚的感情。
十年间,两兄妹彼此依靠,一个从痛失娘亲的悲伤之中走出来,一个也渐渐适应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如今却到了分别的时刻,如何不让人心生不舍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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