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景祐元年,一个叫张三的兵油子当了逃兵。
他本是佃农,长得健硕,使弩又准,本可充禁军,却故意输给对手,做了厢军。三年里一心混日子攒军饷,只混成个进义副尉。他的理想就是:回家买五亩地,守着水桶西施和女儿小碗过日子。
没想到随队护送舞姬时遭党项军的埋伏全军覆没,只活下他一个。便一路西逃,又遇到招募雇佣兵,成了敦煌归义军。然后在鸣沙堡军纪松散逃兵成风的机会下顺利出逃,进入了人称大患鬼魅碛的荒漠。
张三的计划周详,准备充分,却终没有算到他的人生将会回归鸣沙堡,他的"妇人之仁"和他的许多希翼,他从宋使身上看到的"气节"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都成全在了这里。
因为,他在荒漠里遇到了被舅舅背叛落难的西夏建国之主"李四"李元昊。
一个大人物,一个小人物,一个胸怀天地,一个胸怀五亩薄田。在生死面前,他们被迫保持平等,被迫互相算计又联手,逃出了那被死神诅咒的八百里大漠。
然张三出来时失去了舌头,也失去了回家的自由。这个撮鸟李四"被他打过骂过铐过还喝过他的尿,永远不会放他回家"。还说"你治了我一条腿,我赐你一身紫袍金冠。你帮我洗头擦背,我还你一场沐浴更衣。"
张三不需要从三品的官职,不需要赐姓,不需要雕梁画栋。他听不懂"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只知自己输了。他回不去他的家,还被迫改了祖宗的姓。舞姬白纻以三天的施粮送披风之暖,让他记起了他本心的样子。他不喜欢"英雄总是无情",他看懂了宋使韩告的眼神,似蔑视,是可怜。
李四也是胸有恶气。生死一路,他不知不觉间把他当成了兄弟,向他袒露心声,赏他嵬名姓氏,赐他紫袍加身,给他荣华富贵,可这条刍狗却反咬一口,偷走他的宏图,带走他的人质,想置他于死地。
于是,佃农张三和王者李四终于正式地打了一场不在兵书里的硬仗。张三一人,对阵李四和他的一百余铁鹞子骑兵。在暗夜,在那座孤城鸣沙堡。
让人几乎哽㖡的却又无法不胸潮澎拜的一场战争开始了。火攻、水攻、油攻、震天雷、神臂床子弩,没有浪费一点。第一轮冲锋,丧命二十一个。第二轮十几个,第三轮。他一笑又哭了。他射死了虎狼,一人独守鸣沙堡,连射带炸,连烧带浇,一人杀了七十多个铁鹞子。他觉得他胜利了,韩告也没输。
"人活一口气,可要是人死了那口气还在,这口气就成了气节。"
作者用一个极简的人物故事,却写尽家国天下大义小家的取舍,让生死道义、善恶风骨直激人心。生死沙门,一念之间矣。
天下张三,长河李四,刍狗一念,鸿毛泰山。
本书作者吴有音,作家,导演,编剧。出版作品:《南极绝恋》《沙海无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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