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好多人,都被卓文君、司马相如“凤求凰”的爱情故事感动得一塌糊涂,并在这种情怀中走入了爱情。
卓王孙,就是卓文君的父亲、司马相如的岳父。
要证明卓王孙是一个好爸爸,首先要证明卓文君是一个坏女儿。
卓王孙把一个坏女儿,塑造成世人心中的爱情女神,令人肃然起敬。
二
在古代,自由恋爱,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会给家庭带来特大麻烦。
男女婚嫁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由恋爱的人会被外人吐口水,会被家人关起来、吊起来,以示惩诫。卓文君不但自由恋爱,还悄悄地和司马相如同居,把卓王孙的脸面丢尽。
不仅如此,卓文君还扰乱了门当户对的门第观念。卓家不仅是名门望族,还是当时的全国首富(卓王孙是历史上排名前十的大富豪之一),而司马相如,家里一贫如洗,穷困潦倒。
即便是在门当户对观念相对弱化的今天,如果全国首富的女儿找了一位穷小子,一定会刷屏,稳占网络热搜榜的榜首。可见,家世显赫的卓文君,找上寒门子弟司马相如,是一件多么不思议的事情,等于是狠狠地抽了桌王孙一记耳光,把他的心虐到了爆。
三
更要命的是,卓文君17岁就守寡了,她和司马相如同居,属于“寡妇偷情”。“寡妇偷情”是要受到生不如死的惩罚的,轻的要受浸猪笼、骑木驴等残忍折磨,重的性命难保。卓文君给卓王孙出了一道巨大的难题。
卓文君的自由恋爱、未婚同居、寡妇偷情,已经够狠的了,足以让卓王孙神经崩溃。然而这还没完,她再出狠招,和司马相如私奔了!
古代对私奔的惩罚,更加令人不寒而栗,女的要被放到井里淹死,男的要被氏族祠堂除名,用铁棍打死。而且,双方的家庭,会被人唾弃,永远抬不起头。卓文君一次又一次挑战卓王孙做父亲的底线!
卓文君和司马相,一走了之,去热烈,去奔放,去激情,却给卓王孙留下了一大堆“后遗症”,这正印证了一句古语:女儿不肖是父母一辈子的孽障!
四
我们在为卓文君的不肖感到义愤填膺的同时,也为卓文君的远走高飞,替卓王孙松了一口气:现在她走了、消失了,眼不见为净,虽然还有一些“后遗症”,但至少伤害到此为止,卓王孙的难堪和尴尬只会降温,不会升级。
然后,一个不孝女儿的行为,永远会颠覆人的思维和想象。在人们认为,卓王孙的伤和痛,会让时间慢慢治愈的时候,卓文君却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从外地重回老家临邛,推动着卓王孙的难堪和尴尬继续向上突破天际。
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私奔了一年,经常忍饥挨饿,混不下去,只好回到老家,东拼西凑,开了一家小小的大排档,这就是传说中的“文君当垆,相如涤器”。
“文君当垆,相如涤器”在后世成为流传千古的爱情佳话,可是在当时,你知道有多无耻、多下作吗?一个再嫁的寡妇、一个私奔的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一个全国首富的女儿和一个野男人一起卖酒、端盘子,要多羞有多羞!
卓文君的再次出现,立即成为头条新闻,传得沸沸扬,流言蜚语飞满天,把卓王孙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五
在事情发酵到最鼎沸的时候,卓王孙终于从幕后走向了前台,正式亮相登场。随着他的出场,一个好爸爸的形象,渐渐高大起来。
当卓文君喜欢上司马相如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自己注定要成为不孝女儿,从决定私奔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明白,今生再也不会得到父亲的原谅,从决定重返临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准备,随时接受父亲最严厉的惩罚。
卓文君怎么也想不到,父亲不但没有惩罚她,还给自己送来了一份丰厚的嫁妆:100名佣人,百万钱财,衣被家什若干(《史记》是这样记载的:“予文君僮百人,钱百万,及其嫁时衣被财物。”整个嫁妆超过千万)。
看着父亲送来的嫁妆,卓文君以为自己在做梦,她一咬手指,很痛,知道这不是梦境!她喜极而泣,泪流满面。好爸爸的好,总是超乎女儿的想象,不管你多么不孝,多伤害他,把他的心虐爆了,他始终对你慈祥以待。
六
卓文君大逆不道成为众矢之的,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人们等着看卓王孙如何收拾自己的不肖之女,是浸猪笼、还是骑木驴?出乎人们的意料,卓王孙不但不收拾女儿,反而给她送去最丰厚的嫁妆。好爸爸,那怕你犯了众怒,把天捅了个窟窿,他总站在你前面,帮你顶,帮你扛。
为了女儿的幸福,卓王孙很倔强地破坏了整个封建社会婚姻道德的生态系统。故意大张旗鼓,弄出很多动静来。他给卓文君送去100位佣人,大量的物件家什,长长的队伍走街串巷,把声势造得很大,就好像开了一个大级别、高规格的新闻发布会。
偷情、通奸、私奔的女了,都会受到族人严厉的惩罚,也有一些父母心疼女儿,悄悄的塞给她一些钱。卓王孙是一位非凡的好爸爸,他反常态、逆众意,用最豪华的阵势,向社会表态:我的女儿,我都原谅了,你们就不要再费口舌了!
卓王孙不能眼看着女儿成为千古罪人,他给卓文君那千夫所指的爱情放了一条生路,很暖,很感人。
七
作为全国首富,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社会关注,卓王孙给卓文君送嫁妆,风险非常高,很可能会对自己的生意造成致命打击。
卓王孙以冶铁致富,是有名的红顶商人,与朝廷有密切的生意往来,他通过汉文帝的宠臣邓通,切入朝庭造币厂的铸钱业务,了不得。
西汉时期,女人的贞洁具有深刻的政治属性。士兵立功、平民建业很难获得官方表彰,而女子守贞,能进入官方正史,名垂千古。卓文君失贞给政治抹了黑,卓王孙宽恕卓文君,亦是一个政治污点。
政治意识和政治素质,是红顶商人成功的重要要品质。卓王孙很清楚,自己的行为,很可能会遭受官方的谴责,弄不好,自己和朝庭的业务和生意会崩盘。但他护犊情深,为了保护女儿,哪怕是生意崩盘、牺牲利润,也无怨无悔。他为了女儿的幸福,殚精竭力,与坚壁固垒的社会道统周旋,展示了一位好爸爸所特有的父爱与慈祥。
八
卓文君与司马相、梁山伯与祝英台、刘兰芝与焦仲卿,是我国民间三大最经典的爱情故事,是两情相悦、自由恋爱的典型。梁山伯与祝英台、刘兰芝与焦仲卿,尽管爱得轰轰烈烈,最后都受到父母的反对、家庭的阻挠,双双殉情,他们爱情都属于凄美、属于悲剧。
卓文君与司马相,他们轰轰烈烈的爱情如愿以偿,得到父母的支持、家庭的成全,双栖双飞,他们的爱情属于温馨、属于喜剧。卓王孙,在不允许自由恋爱的时代,成全了女儿的自由恋爱,在不允许寡妇再嫁的时代,支持女儿再嫁,在不允许私奔的时代,宽恕了女儿的私奔,催生了一桩流芳百世、流传千古的美丽爱情,这是他作为好爸爸的最伟大之处。
时至今日,依然有很多父母,非常注重彩礼,没有彩礼决不嫁女儿,依然有很多两情相悦的爱情,因为没有一份可观的彩礼,被迫分离。卓王孙,没收司马相如一分彩礼,还倒贴千万嫁妆,这样的好爸爸,值得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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