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图源网络，致敬作者」
1
刚才老公打电话来的时候忘了和他说，我今天不想回去了。需要编织一个理由，就像是演员，为了一个既定的结果需要网罗一大包情绪，兜头盖过去。这是一种技术，时机把握也很重要。凌驾在现实基础上的操作不贴地气，不可持久。
手上的事还在做，可能也不用操心这回事了，今晚哪也去不了。需要赶的稿子刚开了一个头，小猫罗罗跳到手边一阵撒娇卖萌，它是我们办公室大家的宝宝。现在就剩下我一人，连它也过来同我抱团取暖。睡眼朦胧的，枕着我鼠标垫的边缘睡着了，这只小猫咪的睡梦会是什么颜色。有没有各种各样的小鱼干。
赶紧发了一条消息给王海，四点前肯定发到他的邮箱。他拍了拍我，我笑了一下，真感觉就像他的手直接拍了拍我的头或肩膀。
打开另外一个文档，一个小说开头，她准备去见男人了，正在研究穿什么样的衣物好。香水，冥府之路。厉害的就是这个名字。我开始发表一番这种论点，接下去画风一转，直奔苍凉。
我还是觉得无论如何，讲好心中的事就行了。别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我打算，那件事等到这个周末再提。老公苏牧会比较好接受一些。
我不想要孩子，期限是永远。结婚以前我没有说到这个，他也没提直到这两年他父母姐姐都催，接二连三，我准备摊牌。我不想生，我生了的话肯定会抑郁。
看过太多那样的案例，以前做访谈也接触过，非常可怕。我也不能接受母乳喂养的麻烦和一系列繁琐，总之免谈。
不然，也只有一条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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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桌面准备离开时，已是东方既白。落地窗在灯火霓虹川流不息，看了一会，心中日有所感又若有即无。揉按了一下太阳穴，最近休息得不够，状态有点恍惚。就不准备开车，走到电梯门口，一闪而过似乎有个人影，可能真的是对屏幕太久眼花了。
叮，门开了，不假思索走进去。摁下一层，又开始按摩头部，包里的手机发出震动。不想看，不会有什么重要。除了屏蔽掉的，信息仍旧无孔不入，大数据时代你我都难辞其咎，前一秒说想吃涮毛肚，手机即刻刷到了对应的店铺。
四下望去，隔墙有耳，猜心有术。
除了冷淡，就是平静，偶尔好笑，并没奇迹。
到了一层，电梯没有停止，仿佛失去了控制，画面在晃动，还是说梦境在晃动。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表，五点十分，幸好来得及，发完文档就趴在桌上睡过去。
梦境逼真。
罗罗的小脑袋在手边蹭来蹭去，它真的很乖，暹罗猫的眼神很奇妙，就像一个贴骨贴肉的小孩子，懂事伶俐地望着你。它不是饿，我们每天喂太多了。不过倒是不肥，保持运动的好处，每天它都会上蹿下跳运动俩小时，身材还是不错。这样琢磨着，它的眼瞳明亮地对住我的，忍不住将它抱起来贴在胸口，妈妈爱你，小宝宝。
这么讲话仿佛自然。无数个喜欢猫咪的女子会对猫咪自称妈咪，少量的会说是姐姐。如果小孩子像他这么乖那倒也还好。可是我太讨厌麻烦了。
不喜欢一个需求那么多嗷嗷待哺的孩子，分享属于我的一切，榨干我的身体，从此我就日渐枯萎了下去。
啊，我才不要。
罗罗贴着我的胸口，小小的身体还有心跳都能够感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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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孕棒呈现的两条红杠我也很崩溃，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到底要不要生个小孩来玩一玩。经常和阿眉它们开这种玩笑，沉重的心情仿佛就一下凌空而起。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年龄似乎刚好赶上尾班车。之前一直有采取措施，比较安妥，甚至怀疑是不是苏牧用了啥手段。比如说戳避孕套这种鬼事儿。
坐在马桶好久好久，感觉快过了一个世纪，门外有吧嗒吧嗒的声音搅得我也心烦意乱。敲门声很轻怕吵到我一样，我说没事，突然坐着睡着了，这就出去了。
就将它们一并冲下抽水马桶。并不关心会不会堵塞。面对一些问题，可能还是需要时间。目前只想困觉。
老公端来一杯奶茶样的美味热饮，我一口气喝下了半杯。很好喝。
他的眼神闪闪发亮，有点小猫罗罗的眼神。想到当初好多人追求他，他却义无反顾和我在一起，家里不同意他就同家中闹翻，和我搬出来住。我和姐妹有时说，谁是金针菇的时候，他状若无感。
我这个人口无遮拦习惯了，在文化圈可能就得有点这种英气似的。啥都能说。王海经常说我是一个女战士，从来没有我不能搞定的事。我说当然了，我就看不出来，我早晚都会火爆全球，不然天理难容。他说一定一定，到头来别忘了小弟我就行。
我大手一挥，当然没问题，跟姐混，带你飞，吃香喝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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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牧的眼神总是让我忽然就觉得，可能我对他负有责任。虽然他付出很多，我付出也不少。若不是和他在一起，我肯定是不搬出来住的，在家里多开心，又轻松。空间大，也没这么捉襟见肘。还好最难时候已经过去，第一年的房租是他发海报打零工半年多才填充上的漏洞。我也挺感动，从随便混混的状态也开始认真工作。
老板带我出差的时候，我们都是开两间房。有一次酒店服务员制错了房卡，在浴室就听到开门声。简直快要吓死我了。误会解除的时候我再也不敢一个人住在907，王海的房间是套间，我睡在里面，他在外面工作一夜。
有的时候我也想过如果我没和苏牧那么早就结婚，和王海可能就有了机会。王海是隐婚，老婆在武汉，他工作地点不固定，目前的状态可能是最好的。我们都有自己的空间，又若即若离。
他有一次对我说，夫妻之间，相安无事就好了。搭伙过日子嘛。
我反驳了两句，为啥要搭伙？你跟人家女孩就这么讲的吗。
当然不是，需要包装一下，比如说，爱情，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他耸了耸眉头，莫名做出某种我也没看出来的滑稽。
我说，你真可怕。
你以为你老公就是清流。男人的想法都是这样，正常。
老板，我一本正经道，你有没有写稿突然写进去的那感觉。
哦？
就像读书那种，开始觉得不过尔尔。突然有那么一个临界点，你就觉得，开始认真，入戏。突然醒来，写完了，真觉是大梦一场。
这种当然有。你想说什么？又来影射什么。
哎，你别紧张。我是说，有自己的空间是每个人的需求。但也别降低一段关系中对方的存在价值。不然久了，心会冷。
好。王海转身走了。
有那么一会他似乎坐在床沿，我依稀觉得是梦。他为我拉了拉被子盖好，慈祥父亲的角色。窗帘不透光，天大亮也丝毫天光也无。灵魂寂静的安住，有时物质的确改变环境继而改变人的感触情绪。
躺在旁边的王海点了一根烟，开始抽。我们发生了什么，不过是成人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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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没有必要抽离开眼光用肉身反映精神的断层。在共同的公众号的几年运作，我们的关系日益趋向于平缓。为了拯救日常激情的缺失还是什么。
在王海的身上伏动，我感觉到某种濒临破碎的质感。或许，这就是动物感伤。性也好，酒精也好，都不是进入灵魂最好的办法。有次苏牧从店里带回食材操作，我和王海下了火车一同回家。那顿饭吃得是最好的。
隐约觉得苏牧是知道些什么的，但又不知道。想到幼年时父母离婚却为了我好，没告诉我貌合神离的日常生活。我做出的状态很接近苏牧的状态。我心底有一种快乐不好表述，非说就是，两个人都和我有内部的深度接触，有身心融合的快乐。
童年时我需要装傻不知道父母离婚，假装快乐的童趣，很累。现在，转移到他的身上，得到了放松。王海好像也很喜欢这个游戏，苏牧安守本分，就像一个居家媳妇的谦卑。
我觉得可能并不是我病态，每个人都有隐秘的情绪要通过某种方式抒发。
共同出差路过王海家门口，他也带我回家，嫂夫人待人极好。温暖明亮的家。儿子女儿都很可爱。他和小鹿，王海一般这样称呼她，他们关系并非他日常表述那样。他其实也没说什么具体的东西是有导向的，是我的文艺想法在自行延伸。似乎失去一些原本就不是我的东西，我也并没有幻想什么所在。小鹿的眼睛里没有阴霾，那并不是一个不被男人重视的妻子的呈现状态。
王总，女人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傻。
我知道你要讲什么，婚姻是一回事，生活和兴趣又另外的不同的事。大部分时间你我志同道合，而他们，又是我们的亲人。介于家人或朋友居中，某天父母不在了，它们就是我们的堡垒。难道你是希望离婚，我们重建这样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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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罗罗生下了五个小猫崽，都超级可爱。我要了一只带回家，连同罗罗一起。因为公司的位置需要转移，有更多时候在家中办公也是可以。
罗罗的孩子我取名叫布布。
苏牧对它俩可好了，疫苗驱虫啥的都是他来弄。我就负责没事看看貌美如花过去撸两下。罗罗跟我依旧亲，小猫布布喜欢粘苏牧。
有一只被空运回去王海的家中。
其余三只也被几个同事瓜分。
动物的生命轨迹半点不由人。幸运的是它们乐天知命。至少人类的感觉是这样。
人类自以为是狂妄自大，自以为能够操控一切。是宇宙中心的主宰。哈哈。
和苏牧回他家的时候一般不多，我们回去他们很高兴，弄了很多的饭菜。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我对大家公布了这个消息。苏牧的眼神没有惊讶，依旧清澈，仿佛知道些什么又完全不知道。有时我甚至很想问问，你到底隐藏啥秘密想法。
这个肯定是不要问的，会破坏氛围。
苏牧说他爱我，是胜过我爱他的。
我开玩笑地说，如果我某天和人跑了，你怎么办。我就在原地等你。你累了的时候回来，我还在这里。
王海不觉得我们的关系是负担，我也感到新鲜有趣。生活毕竟是太平淡，折腾又懒得去动。安然无恙的折腾，就是这一种了吧。我们也并没有其他意思。
孩子出生了，是一对小公主。
我传照片给王海看。
很可爱，眼睛大大的，笑容酒窝像你。
罗罗的妹妹怎么样？
他传照片给我，已经是大猫的模样了。
哇，长得好快。
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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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的眼神里面也有一种洞穿又不破碎的感觉。向日葵，坚定？也说不清。王海说两口子准备看个电影。
看什么呀。
《芳华》。
不知道呀，这个名字我就不想看。
我们也就是为了看而看。
你看过《刺客聂隐娘》吗。
当然。
其实我想说的是，磨镜少年代表隐娘看到另外一种不可思议的自我。从此可以有不一样的人生状态。我没说，我不会看《芳华》，打开《刺客聂隐娘》，我也有我的磨镜少年。
或者说，心中的镜子。
苏牧喜欢看的电影类型很广，就像我的生父那样，几乎什么类型都涉猎。最近他又开始刷《乡村爱情故事》了，我也很无语，不过有时也是有点逗。说不好。
我想说一下若有若无的感觉，窗外飞进来一只鸟儿。不知道是什么鸟。抓起来，看了会，又决定放了。还是给它自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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