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辉映着一排排整齐而高耸的宿舍楼群,黄白相间的底色温暖如初。这就是达理公寓。
还记得大二那年,中文系的我们荣中乔迁之喜,首批入住8号楼。原瑞京公寓原版人马举家搬迁,声势也算浩大。清华、佳清、何英、晓虹、秋萍和我,从此迎来了又三年的同居时代。直到毕业那一天,最后一个送走晓虹,那个属于我们的窝也变成了曾经,随时光走远。
今夜,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似曾相识的熟悉。只是这定是在梦里,未必真实。注目定睛一看,还真的是达理公寓,只是期间零星的绿荫经过这些年的成长,居然也有了参天之貌。
入夜渐深,除了路灯和走廊的灯依旧通明,宿舍灯零零散散的熄灭了。当年526室内的我未必有今夜的闲情,理所应当也就错过了这门外的风景。
漳州的夜从来都是我喜欢的那种风格,静谧舒适。适合放松,适合遐想,仿佛日落的那一刻才是一天的真正开始。
回忆本就是一种心智折磨,对逝去时光的惋惜和青春不再的遗憾。所以,我总是在潜意识里提醒自己,回忆还是浅浅淡淡的好,不思量,时间久了自然就深埋了。
这时,楼顶忽然蹿起一股浓烟,如水墨般泼开来,映着漆黑的夜空,直至高空淹没了那轮明月。
“不好了,发生火灾了!”我的意识告诉我,这真的是火灾,可我怎么喊,都喊不出声来。越是着急,越没有办法帮忙。幸好,我看到了楼道上奔走的身影,说时迟那时快,越来越多的人头攒动,接连不断的向楼下奔走。浓烟也丝毫没有消减,渐渐将整栋楼都笼罩了起来……
这场面,我此生第一次看到,没有惊慌失措,没有自私逃离,可我却实实在在的失声了,整个一个只会心跳和思想的旁观者。这种无力感又一次打败了我。
突然,无尽的愧疚感让我猛地想起8B526不在这儿,对,我的舍友,我得赶紧过去通知她们。
一路狂奔,浓烟似乎也被妖魔化了,居然跟着我一起蔓延,像无边的夜色一样,侵袭每一处所到之地。
不!漳州的夜是温柔的!我歇斯底里的在心底呐喊。难道,这一夜注定是要让我看清些什么?或者放弃些什么吗?
身后渐渐变得安静了,浓烟没有肆虐的跟过来,火光也没了踪影,看来,火势已被控制了,或者仅仅只是虚惊一场,毕竟这是在梦里。我的心也缓缓的明媚起来,马上就到526了,也不知道她们几个都在不在?
刚转身上了五楼,远远就看到秋萍,她一抬头也恰恰好看到我,这十米开外的莞尔一笑,竟让我的内心倍感踏实,刚才的恐慌全部烟消殆尽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张口说话,她就拉着我进了宿舍,还是原来的摆设,只是空间狭小了很多。可能这些年我发福的实在太难以控制吧。
正在忙活的佳清,一边打包一边回过头来跟我说,这些凉菜都是给你准备的,陕西风味。“啊,不是吧,她们早就预料到我会来?这不可能,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吧!”我在心里思忖着,又忍不住看了看那些凉菜。凉拌海带丝、凉拌豆角、凉拌海菜,啊,居然还有凉皮!好吧,火红的辣椒油确实不是她们吃惯了清淡口味的南方人能消受得了的。
这时,秋萍说,“赶紧收拾下,我们快快下楼吧,据说X号楼那边着火了。”对,我是来通知大家赶紧撤离的,怎么就只顾上吃了呢?怪不得一别这些年就我胖得最离谱。
刚一张口,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失语症?难道我失语了?魔怔了?我都还没弄明白自己啥情况,就被秋萍拉着胳膊拖了出来,佳清还在那儿忙着收拾凉菜,来来回回好几次,生怕落下一个似的。
就这样,一路被秋萍拉着小跑,她一边疾走,一边说清华她们三个已经先出去找安全的地儿了。她和佳清负责留守,就等我来,然后大家在汇合。说罢,还朝佳清吼了一声“能不能快点!”看着佳清大包小包的,我心里着实又多了一丝愧疚。
后来,浓烟并没有跟着来,我们也没能找得到清华她们三个,只是途中确实偶遇了一株奇特的藤蔓植物,叶如鸭掌,大而无刺,绿的流油。藤若番茄,一米有余,矮而爬地。果实结了三两个,貌似羊角蜜,清翠馥郁。
这一夜,有心问花花不开语,无心逢果果却香。
回不去的过往,念不完的心事,都如日记般,写在昨天,再也不能同今日而语。
愿余生惟好,不思量,亦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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