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姚一直对簌离比她早生了儿子而耿耿于怀,偏这又是天帝的第一个儿子,天帝自簌离怀上,不说日日去,但凡是众仙进贡的珍品,无一不是进了琉珑宫,尤其是在产前一月,天帝还亲带天妃簌离下界游玩,日日所食雪莲、人参子;所饮非神渊之水不可;终天妃簌离回归天庭,产下一条银白如雪的应龙。
众仙称贺,飞鸟缭绕,天帝抱儿视子,取名润玉。
荼姚坐于上首,眼望那小儿,粉雕玉琢一只,越见越喜爱,心里也越发不岔,没想这簌离姿色不如她,这儿子却平端天貌非凡。
这般郁了三日,至晚间,天帝至此寝殿,两人欢好一夜,十几日后,突感腹中沉痛。
仙官报喜,怀有凤子。
荼姚记恨于天帝在簌离产时的诸般宠爱,非要天帝把当时给了簌离的一应珍品,全数再送她一份,亦要天帝带她下界游玩,食雪莲、人参子,神渊之水;虽每感自己非甜无味,却硬苦撑了一年。却非她所料,产生的却是只赤身凤凰,哪有什么粉雕玉琢、如雪团子,分明是只被剥皮待烤的鸡鸭一般。
惊得荼姚随手就要埋了,幸天帝赶来,忙定了名字,为“旭凤。”
自此天界便有了两位殿下,可这两位殿下,一位属火一位属水,又是一凤一龙,且他们之母,荼姚簌离形如仇敌,天帝无法,只能将两儿一位赐了栖梧宫,一位赐了璇玑宫,极南极北之地,想来怎么也碰不上面。
却不想,天有定数,事非人愿。
这一晃,五百年而过,旭凤已满四百岁,堪堪能化出人形,便学那鸟类,展了翅膀,在天翱翔,不知飞了多久,见底下有汪清池,池边斜卧着条半身半人的应龙,银白色的尾鳞轻轻卷起碎玉般的水,自身上洒下。
只觉碧波清池,鳞鳞仙子,不似真象,一个不慎,便从九天栽了下来,直扑在了那应龙的身上。
大殿下润玉,自出生起,就被教导行止有度,勤勉克已,每日不是习练功法,便是钻研丹药,以致五百年来,光长了年龄,少了人情世故。
他此时,正闭眸,如同往日一般,借池中清水,扫去一身的疲累,突被人一扑,不防之下,两人双双滚进了池中。
润玉被惊得睁了眼,还未看清扑倒他的是何物,便忙收了龙尾,正要旋身飞上岸。
而那凤凰甫一落水,便狼狈之极,唯剩一念,此命休矣。出于本能,紧抱身下之人不放,润玉被他缠着施展不了法术,一恼之下,伸手击中他的额头,却不想旭凤生命欲之顽强,非但没放手,还紧紧缠住了他。
“放开,你知道我是谁吗?”
“管你是谁,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害本殿下,本殿下一定绝饶不了你。”
“谁饶不过谁,再不放开,别管本殿下下手不留情。”
“本...”
“殿下?”
“你是何人?”旭凤靠着润玉的身上,难得喘过一口气来。
“我乃天帝长子,润玉。”
“兄...兄长!”旭凤大惊,连忙急道:“兄长,救我。”
润玉奇怪地瞧了他半晌,不信道:“别跟本殿下乱攀亲戚。”
趁他发愣间,润玉一掌击中旭凤的手,飞身上岸,临走时还不忘警告一番,“今日本殿还有急事,不跟你等小仙计较,下次如敢再犯,定教你尝尝我新学的水灵诀的厉害。”
旭凤没了支撑点,转眼间,水已漫过他的胸口,幸得璇玑宫仙待从水镜中探视到他的行踪,才急急赶来救下了他。
可自此,这一龙一凤,每每相见,便火星不断。
“你拿黑子做什么?”
“不是我下黑子吗?”
“你下的是白子。”
“哼!”
“星辉凝露,本殿下的。”
“你不是只喝桂花酿吗?”
“你管我!”
“我的!”
“我的!”
“母后给我做了一盏凤凰灯!”
“母后给我扎了一只纸鸢!”
“无趣!”
“丑!”
“父皇给了我一把凌霄剑!”
“父皇给了我一把龙呤剑!”
“看打!”
“找打!”
一千三百年后,月下仙人府。
被七天天天登门,一个冷坐着,一个只管找红钱的龙凤两殿下逼迫的月下仙人,已经问出了第三十六次的问题。
“凤娃,你要找个什么样的仙女媂结良缘?”
旭凤瞧了眼在那找自己红线的兄长,“要比他好看的!”
润玉冷哼了声。
月下仙人头痛地看向润玉,“那龙娃呢?”
“跟他长得一样的!”
又是这个答案。
“算出来了吗?”天帝看向缘机仙子,缘机仙子抱着命格盘,忙道:“是明日。”
“那你去好好准备一下,虽是历劫,不可大意。”
缘机仙子忙道:“天帝请放心,小仙定会给大殿下准备一个极好的命格。”
栖梧宫内,润玉正暗自为能下凡历劫,暂时不用见到臭凤凰高兴地多吃了一晚饭,就见那只臭凤凰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兄长,为什么你能下凡历劫,我不能,父皇就是偏心。从小都是好东西先给了你,才给我!”
被叫兄长,从来都是在旭凤很生气很生气的情况下。
润玉越看他生气,心里就越舒坦,伸手拿起一块杏仁酥,咬了一口,“谁让你比我小,还没有资格。不过,你要真想知道人间是什么样子的,你可以拿水镜看啊!”我玩着,你看着,多好的事!
偏头就把润玉手上的糕点,一口叼走,旭凤狼吞虎咽地咽下,气呼呼地站起身,“兄长,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跟父皇说,我也要下凡。”
润玉眼见着他如来时一般,冲了出去,不知为何竟第一次,没了开口调侃的心思,反倒是手指上,有些微微发烫。
该死的臭凤凰,跟他说了多少回了,别从他手上抢吃的!啊!
“父皇。”烦不胜烦的声音。
天帝头疼地捂紧耳朵,“不可胡闹。”
“母后。”软软糯糯的声音。
“旭儿,来母后这。”
旭凤看到母后露出的笑脸,就知母后一定有办法了,当下欢喜地跑了过去。
翌日一早,缘机仙子早早等在天境台旁,润玉依依不舍地和母后告完别,踱到天境台前,正要跟缘机仙子打招呼,就见旭凤不知从哪颗树后跑了出来,直接上前将他一扑,同时跌进了天境台。
“你...你做什么?”
“母后说,虽然还不到我历劫的时候,但如果我是和你一起掉下去,你的劫也会应在我的身上,我也就可以下凡了。”
直到把手上的姻缘命格扔下,缘机仙子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看着两根红线凭空出现在那紧抱在一起的两人手臂上,吓得缘机仙子也想跳一回天境台了。
“缘机,凤娃呢?快让凤娃出来。”
惊愣中的缘机仙子,听到月下仙子的声音,如同雷劈。
月下仙子却未发现她的异状,自顾自言道:“怪不得总是没办法给凤娃牵线,原来他的那根红绳,早就被他藏了起来。”
不过,更奇怪的是,龙娃到底找到他的那根红线没,他再找不到,他的姻缘阁都要被他给拆了。
“不对,缘机,今天不是龙娃下凡历劫的日子吗,我让你给龙娃定一个公主为姻缘的事,你没忘了吧!”
缘机仙子艰难道:“你知道怎么把大殿下变成女的吗?”
小剧场之一
下凡归来后的龙凤,对于人间之事,很有默契地一字不提,以至天帝、天后、天妃轮番上阵,皆是无果。
这日,月下仙人,又想起自己的职责来,他听得近日新飞升了位仙子,是颗葡萄化的,长得不仅秀色可餐,兼之是个玲珑心窍。
便有心替润玉旭凤搭个线。
“龙娃,凤娃。”
“让你别落这里!会输的!”
“输在兄长手里,我心向之!”
“贫嘴!”
“兄长,什么时候我们能像凡间一样”
被无视了彻底的月下仙人,咳得整个肺都要跳出来时,润玉终于很无辜地转头,眨了眨眼,“叔父?”
旭凤一脸茫然,“叔父,你什么时候来的!”
老夫都来了有半个时辰了,尽看你俩在棋盘上,手握在一起,把棋子推过来推过去的玩呢!
“咳咳,龙娃、凤娃,你们可有听说过锦觅仙子?”
“我没听说过,兄长呢?”
“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事没兴趣!”
“那兄长对什么事有兴趣,不如晚上我们”
“旭凤!”
“好了,兄长,我不逗你了!我们接着下棋吧!”
月下仙人:“......”
他这是又一次被无情地无视了吗?
“龙娃、凤娃,你们听我说,这锦觅仙子,传言是六界第一美人,飞身上仙后,每天那是狂蜂浪蝶,从没停过,你们可得抓紧一点,别错过了到时候后悔!”
“兄长,要不我俩也抓紧一点,把婚”
润玉冷冷扫了他一眼,咬着牙,“好啊!只要旭凤肯委身下嫁,本殿下就勉强收之。”
“兄长,我们在凡间明明说好了的,是你嫁我!”
“有吗?”
“不能耍赖!”
月下仙人:“......”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知道趁现在赶紧溜还来不来得及!
小剧场之二
天帝:“锦觅是水神之女,玉儿,为父有意将她许配于你为妻,你可愿意?”
旭凤:“父皇,兄长他不喜欢女的!”
天帝奇怪道:“不喜欢女的,那旭儿,不如你娶?”
润玉:“回父皇,旭儿日前跟我说他是万年孤苦命盘,为了不祸害他人,决定终身不娶。”
出了殿门的两人。
“兄长嘴好毒!”
“半斤八两!”
小剧场之三
锦觅觉得夜神殿下和火神殿下,都是万里挑一之人,让她选哪个都着实为难,只好去探探两人的口风。
璇玑宫
“凤凰,你喜欢我吗?”
“不讨厌。”
“那你会娶我吗?”
“我是万年孤苦命盘,不能祸害他人!”可兄长不是他人,所以能娶。
“凤凰,原来你是怕我”
旭凤眼见情势不对,连忙打住,“你可别多想了!我还约了兄长下棋呢,都是你话太多了,不知道兄长等了多久!”
栖梧宫
“小鱼仙馆,你会喜欢我吗?”
“锦觅仙子这么可爱,谁不喜欢呢。”
“那你一定会娶我了?”
“锦觅就别开润玉的玩笑了,润玉已经有妻子了。”
锦觅大惊:“小鱼仙馆,我怎么一直不知道?”
“兄长。”
“瞧,你还认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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