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伯，您这么早就出去啊。”李平背着一个包袱对远处走来的一位老人说道。
姜老伯听到李平的声音，露出和蔼的笑容说道:“前些日子编了些草鞋，今天看天气好趁早寻个好摊位。”
“那倒巧，这天高路远的我也顺路，正好做个伴。”李平指了指前面的道路说道。
姜老伯听后笑着点点头:“好，好。”
于是一老一壮在路上相伴而行，走了数里路才来到这介廉城，此时天色尚暗，却可看得前面入城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城门口站了好几个官兵，他们各个怒目横视地看着排队的人，似乎想用自己的眼神来建立自己的权威。
李平和姜老伯排在了队伍的后面，姜老伯不安地望着前面向李平问道:“李公子，前面几位官兵是……”
李平像没事人一般解释道:“姜老伯，您有所不知，介廉城前段日子晚上常发生偷盗的事，太守为了城中居民的安全在夜里实行了禁行令，过了戌时城门口就不放人进出了。”
姜老伯明白地点了点头，又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官兵，一时竟感到一丝恐惧，不再说出话来了。
待到太阳升起时官兵才放人进入，很快便排到了两人。
官兵拦住两人恶狠狠地问道:“你们进城干什么的？”
李平立马低身笑道:“官爷，我们就是进城做点买卖，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
“买卖？知不知道规矩啊？”官兵扫视了一下二人，眼中露出些许鄙夷来。
“懂！懂！懂！”李平连忙说道，随后悄悄将手中的几文钱递给了官兵。
“小本买卖，这些算是请几位官爷买点酒喝。”李平凑上前小声说道。
官兵掂了掂手中的钱财后冷笑一声道:“算你小子聪明，走吧！”
李平笑着点了点头，拉着姜老伯快速往城中走去，在走过城门后李平立马变回了平静的脸面，似乎这些他已经习以为常。
“李公子，我也没听说过城里有这样的规矩……”姜老伯谨慎地问道。
李平摇了摇头说道:“有些规矩可不是明文里能写清的，暗里的规矩多得是。”
姜老伯听后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官兵仍向路人索要着孝敬钱。
李平带姜老伯在城里寻了一个好位置摆开了东西，随着太阳的升高，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李平和姜老伯都卖出了不少的东西。
姜老伯高兴地看向李平说道:“李公子，这城里果然不错，热热闹闹的，乡下哪有这样的地方。”
李平附和的笑了一声道:“是热闹，姜老伯，您就是在乡下呆久了不常见，看久了也就不觉得怎么样了。”
姜老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街上的喧闹声很大，其实姜老伯听不太清李平说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有几个年轻人走到姜老伯的摊前蹲了下来，他们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的，随手拿起草鞋看了看，然后随意地丢在了一边。
姜老伯下意识地去护住自己的草鞋说道:“几位公子，这草鞋扔不得啊。”
但那为首的人听后反而站了起来一把将姜老伯推倒在地上骂道:“老不死的，你是嫌我们手脏还是怎么的，是不是找我们事？”
其实几人也一齐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姜老伯威胁道:“惹怒我们大哥可没你好果子吃！”
姜老伯下得一时起不来身，不知所措地看向周围，只见旁边已经有几人聚集起来看热闹。
“几位爷，你息怒，息怒。”李平连走过来打圆场。
“你算是什么东西来管我们的事？”为首那人推了一把李平骂道。
但李平并没有生气，反而在脸上堆起笑容说道:“只要几位爷不生气，我就算不是东西我也认，我来主要是……”
李平说着掏出钱来递给了为首的那人:“请几位爷买点酒喝。”
谁知那人收到钱后立马改变了态度，对李平冷笑一声道:“这么大个老东西还没你小子识相，好，看在你小子的份上今天就饶了他，兄弟们，走！”
说完几人扬长而去，随后又在远处的某个摊位蹲了下去。
李平见他们离开，连忙扶起了姜老伯担心地问道:“姜老伯，他们没伤到你吧。”
姜老伯摇了摇头，想用手指他们却后怕地收了回来:“李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李平叹了一口气道:“这些都是城里的流氓恶痞，整日无所事事，每天靠收取保护费活着。”
姜老伯也随同叹了一口气，从身上将赚来的钱掏出交给李平道:“李公子，刚刚你给他们的钱这些够不够？”
李平连忙推还给姜老伯道:“姜老伯，您跟我就别客套了，也没多大点钱，我平时就靠这个赚钱，您比我更不容易。”
姜老伯无奈地将钱收了回去，情况确实如此，今年地里旱了，算是颗粒无收，这钱可也算是救命钱了，可谁曾想在这里做个买卖竟有这么多的事。
姜老伯正觉心中不是滋味，却看到几个穿着官服的人在每个摊位上走动，很快几人便来到了姜老伯的摊位前。
那几人看了看摊位，互相交流了几句后为首一人走了上来对着姜老伯问道:“老头，你这东西可不少赚钱啊，该交税了。”
“交税……”姜老伯心里嘀咕着这两个字。
为首那人见姜老伯没反应声音大了些叫道:“怎么？你敢违反官府吗？”
姜老伯下得连连摇头问道:“几位官爷这是要多少啊？”
为首那人想了想后伸出五个手指头说道:“这个数！”
姜老伯看到后眼里几乎有一道光闪过:“这是……五文？”
谁知为首那人听完便直接骂道:“五文？你打发谁呢？这是五钱！”
“五钱！”姜老伯心中震动了一下。
一钱是一百文，五钱可是五百文啊，自己就算是把草鞋全卖完也挣不出这么多钱啊。
姜老伯一时觉得腿软跌倒在地上，谁知那人一把抓起姜老伯大骂道:“别给老子装，再装就给你送到监狱去！”
姜老伯只觉全身没有力气，话都说不出了。
“官爷！你们还认得我吗？”
几人转头看去，只见李平站在他们面前。
为首那人想了想才道:“是你，你有什么事？”
李平见几人还认得自己连凑向前说道:“哎呀，你们有所不知，这位老人是我们村的，今天同我一起来这儿，不懂这里的规矩，请各位海涵。”
李平说完又掏出钱递给了几人。
为首那人拿到钱后立马客气起来:“早说嘛，我们知道就不为难他了，尊老嘛，我们也懂得。”
为首那人说完将姜老伯扔给了李平，李平用了好大一阵功夫才将姜老伯唤醒。
待姜老伯醒来，天色已晚，夕阳的黄昏洒在大地上，似乎想用丰满的黄韵来弥补人们一天的空缺，街上的人也很识趣地收拾东西往家中赶去。
城外的路上，一高一矮的身影出现在一边，如同他们早上刚出去一样，只是姜老伯的身板似乎比早上弯曲了很多，活活成为了一个驼。
一路上他的内心还不停感叹着:“世道人心……世道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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