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刚刚记事的时候,在我家泥草土坯房的灶屋里有一个木制的长方体的风箱。风箱是靠着灶台内靠墙的位置按放着的,由于风箱的外观灰不溜秋的,看上去有些老旧不堪了。
小时候,在我们村子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个风箱。风箱是一只长方体的木箱子,里面的结构虽然看不太懂,就知道制作非常的简单。只知道外面的结构是一块又一块四方形的木块拼装组合而成的,还有一个长长的拉杆,中间有一个圆孔,那个圆孔直通到灶膛内添柴的位置。在拉动风箱的拉杆时,风就可以直接吹到灶底,风箱可以让火陷变成小火,又可以让小火变成大火。
每天做饭的时候,母亲总是在灶台前和案板前忙上忙下的,奶奶坐在灶堂前她自己编织的圆鼓鼓的玉米铺垫上,专心致志的右手不停努力的拉动着那个古老的风箱,左手时不时的往灶堂内添加着柴禾。
那黑乎乎的灶堂,被奶奶烧的火红火红的。火苗随着风箱的拉动,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那灶堂内的火焰,把奶奶慈祥苍老的面容照的异常闪亮。
每次奶奶在灶房烧火时,她的头上都裹着一个黑色的头巾,以免弄脏了她花白的头发。那黑色的头巾衬着她那件黑色带大襟的褂子,坐在灶堂前,一声不响的,活像一座会动的雕塑一样。一心按着母亲的嘱咐,为灶堂内小火变大火,大火变小火不停的忙碌着。
只有那灶堂内噼噼啪啪的烧柴的火焰声,伴着风箱呼啦啦的声响。从灶房内一直传到小院子里。当灶房内飘出食物散发的香味之后,母亲忙着盛饭,奶奶拍拍身上的灰尘,再起身走进堂屋里。由于奶奶是裹着小脚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看上去一点也不灵便。
每次母亲做饭时,奶奶从不让我们乱进灶房的,一来怕我们在灶堂前玩火,二来怕做好的饭烫着我们。我们小时候,只要看到奶奶坐在灶堂前,就只有站在灶房门口,看着母亲做饭,奶奶烧柴。
那灶房内的烟囱,从灶堂内一直延伸到灶房内的屋顶,当有风呛烟的时候,整个灶房内都被烟雾笼罩着,像浓重的雾霾天气一样。即使这样,母亲和奶奶为了一家人吃饭,虽然呛的泪流满面,还是待在灶房内不停的忙碌着。可无论奶奶怎样拉风箱,灶房内的烟气还是很难散出去的。
当我们渐渐长大时,各家各户都开始建造自动排烟的新式灶台了,虽然没有风箱,灶堂内依然容易烧柴,即使有风,灶房内也很难出现烟气缭绕呛人的景象了。
奶奶和母亲这样相处,就像那记忆中的风箱一样。虽然奶奶和母亲都不识字,奶奶和母亲那时都知道一家人怎样和谐相处。从小到大,奶奶和母亲没有因为家庭的贫困和生活的琐事,争吵过一次。奶奶和母亲用沉默化解生活的不易,用形动告诉我们,家和万事兴。
虽然奶奶和母亲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她们都知道,一家人在一起生活的不容易。也许母亲和奶奶之间,也有隔阂,也有矛盾,她们总是不露声色的相互忍让着,相互包容着。从奶奶和母亲身上,让我学会了,做人应该像风箱一样,虽然内部空虚,但是永不匮乏。
记忆中的风箱,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和时代的变迁,早已消失不在了。只有奶奶和母亲相处的伟大智慧,一直留在我的心里,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伴着我默默成长,默默学着怎样与人和谐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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