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同龄人在穿着开裆裤露着小鸡鸡比谁尿的远的时候,光州少年已经会劈柴挑水打猪草了,而此时的首尔天才,早就背全英文字母表,从幼儿园直接跳到了小学。
初中三年,光州少年一直在成绩的及格线上苟延残喘,却不甘平庸,而首尔天才一路披荆斩棘 以小学第一名进入了首尔中学。
高中,光州少年读了两年初三终于到了首尔高中,而首尔天才已经斩获了大小奖项顺利进入首尔高中。当已经十九岁的光州少年遇见刚满十六岁的首尔天才时,嗫喏了半天,红着脸,又挠了挠头发,然后伸出手:“你……你好,我是……来自光州的……催书俊,请……多多指教。”
首尔天才并没有伸出手,只是拍了拍自己一尘不染的红裙子,淡淡的说:“罗夏恩。”
光州少年和首尔天才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在各自的世界里毫无交集,一个少年老成在贫瘠的生活里拼命挣扎,一个自持稳重在大好前途中妖娆绽放,终于在这样青葱的年纪,绿色的夏季,骤然相遇。
光州少年是首尔天才的同桌。
明明第一次来到首尔,明明什么都觉得新鲜,而光州少年还是收敛好自己的所有情绪,佯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他不想在这个小小的首尔天才面前丢脸,首尔天才觉得好笑,也并没有戳破他。
个子高壮的光州少年经常遇见不懂的课题,红着脸捧着书,弯下腰来向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首尔天才请教。
首尔天才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眼睛,掏出平板电脑划拉了两下,就解出了题目。
“懂了吗?”
实际上光州少年只是被这个神奇的电子产品迷住了,他并没有去看解出的答案,首尔天才一问,光州少年才回过神来,可是又不好意思再问,只好红着脸,轻轻的点点头,“嗯……嗯,懂……懂了。”
首尔天才没说话,扯过他的草稿本,一步一步的解出题解,然后抬起头,下巴朝他轻轻一扬,“喏。”
光州少年更加不好意思,一直红着脸笑,说了句谢谢,他忽然觉得,这个首尔天才也并没有那么的冷冰冰难以相处。
后来光州少年开始主动亲近高冷的首尔天才,每天早上,他会很早来班里,为她带一份校门口的早餐,哪怕首尔天才从不吃那样的路边摊,可是偶尔,她也会尝一尝,甚至后来她开始主动问光州少年,这样好吃的早餐,是哪里买的?
光州少年没有说,实际上他是花光了自己的早餐钱给首尔天才买的,他只是想一直亲近她温暖她,他知道,这样的首尔天才并不是故作冷漠,她只是太年轻,太聪明,常常被捧在高高的神塔上,以至于她都快忘了该怎么与平凡的我们亲近。
二
后来,首尔天才忽然很久没有来上课,光州少年很着急,他并没有手机,甚至没有她的电话号码,他只好去问老师,老师说,“夏恩病了,阑尾炎,在首尔医院。”
“严重吗?”他问。
“昨天开刀了。”
光州少年并不知道阑尾是一种什么样的病,只是听见还要开刀,就觉得这一定是什么不得了的大病。
光州少年想了想,他决定周末去看一看首尔天才。
看病人得拿礼物,可是光州少年并没有钱去买礼物,他前后思量,决定回老家摘点梨子,老家门前有一颗梨树,结出来的梨子是褐绿色,看起来小小的,但是光州少年觉得,削掉皮味道和市面上卖的梨子应该差不了多少,毕竟那是他年少时最爱的山珍野果。
光州少年爬上高高的树上,摘了满满的一箩筐梨子,下来的时候脚一滑,从半中腰一下子摔了下来,这一摔可摔得不轻,可是光州少年顾不得脚上的疼痛,赶紧将散落在地的梨子捡了起来,将那些摔破了皮的放在另一边地上,他知道,首尔天才这样的女孩子,爱干净,破了皮的都不会要,所以他只将破了皮的留给自己吃,又是一堆饭后可口的小水果。
临走之前光州少年还找了一个好看的袋子,将梨子装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思索了一下,又跑回来,将整袋梨子轻轻倒进水池子里,一颗一颗的洗干净后,晾干,最后再装进漂亮袋子里。
这一下子耽误了不少时间,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光州少年站在首尔天才病房的门口,手心里满是汗,他既紧张又高兴,以往少年老成的样子,早就不知道丢去了哪里。
光州少年在门口想象了好多待会首尔天才看见自己的样子,他还预演了一遍待会要说的话。
“罗夏恩,你好,我……我……我是……代表学校来看你的!”
光州少年只要是面对首尔天才,就会紧张的说不清楚话,想了半天,他决定还是以学校的名义比较好。
踌躇着在病房门口转了两圈,光州少年终于鼓起勇气,准备敲门。
刚抬起手,病房的门开了,走出来一对夫妻。
“你说夏恩怎么会得这个病?她的胃本来就不好,是不是在学校偷偷吃了什么垃圾食品?”
“谁知道呢,你先回去吧,我去给夏恩买点粥。”
那对中年夫妻低着头从光州少年的面前走过,光州少年像是明白了什么,站在墙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了下去,他垂着头,有些悲伤,他明白了,什么是阑尾。
最后在房门口站了几分钟,光州少年将手上漂亮袋子装好的洗干净的野梨子,放在了门边,轻轻的说了句,“我来看看你,对不起。”
光州少年走了,首尔天才自始至终到出院,都不知道她来过,她只是奇怪,门口怎么多了一袋有点像梨子的果子。
后来首尔天才病愈回到学校,发现光州少年不再像以往一样,每次课间都拉着自己问题目,也不再带给她早餐吃。
她问他,“你怎么了?”
光州少年没说话,只是腼腆的笑笑。
一直到放学,他们都没有交集,首尔天才背着书包走到班门口时,回头向光州少年喊了一句,“喂!明天记得带早餐给我!”
光州少年惊讶的抬起头,想说些什么。
“可是……”
刚刚开口,首尔天才早就跑远了。
三
第二天,光州少年果然带来了早餐,这次不是路边的摊子上买的,是在面包店里买的精致面包。
首尔少年看见面包时,眉头细不可闻的皱了皱。
“谢谢。”她说,“明天还会有吗?”
光州少年挠了挠头,看着她,“可能……要等到后天才有了。”
这是一个谎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谎言,因为面包较于他的早餐费而言是昂贵的,需要两个早晨的早餐费加在一起,才能买一份面包。
可是首尔天才并不知道,“一定是面包店限量卖,对吗?”
“是……是这样的吧……”光州少年并不懂,只是红着脸跟着附和。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二年级,临近暑假,校门口有一颗樱花树,花期已经过了,留下满地的粉红色花瓣。
最后一点粉红色花瓣腐烂掉时,首尔天才参加了一个市里的绘画比赛,参赛的那天,她还是穿着那件第一次见到光州少年时的那条红裙子,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临走前老师和同学都在鼓励她,几个玩的并是不十分要好的同学,居然也送了漂亮的画笔和五彩斑斓的颜料。
光州少年被挤在人群外,高高的个子手足无措,他只好坐在一旁,掏出几只铅笔,仔仔细细的削了起来。
等人群散尽,光州少年才不好意思的从身后拿出那只削的很漂亮的铅笔递给她,“你……加油!”
首尔天才接过铅笔,对他莞尔一笑,没有说谢谢,转身离开了。
光州少年盯着首尔天才的红裙子,一直看一直看,那裙摆被风吹的飘荡起来,像是首尔天才嘴角扬起的弧度,他觉得,那飞扬的裙角像是挠在了自己的心上,猫抓一样,痒痒的。
看了很久,一旁的同学们都开始打趣光州少年。
“催书俊,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夏恩?”
“是啊是啊,你这么盯着她看,一定是喜欢她吧?”
“嘁,你怎么能喜欢她,你们两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人家吃的餐后甜品,都抵得上你一个星期的饭钱了,你啊,别奢望了!”
…………
光州少年的脸越来越红,他一直低着头没说话,两只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手里还攥着刚刚为首尔天才削铅笔留下的木屑。
“喜欢就喜欢呗,还不敢承认,孬……啊!”
说话的男生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畏手畏脚,说话还会脸红的光州少年,真的一拳头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毕竟在他们看来,光州少年爱上首尔天才,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今这只癞蛤蟆居然还会打人。
光州少年果然被叫进了办公室,穿着红裙子的老师狠狠的批评了他一顿,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听,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于是一直低着头,思索着,这样好看的红裙子,只有穿在首尔天才的身上才叫好看,想着想着,他忽然裂开嘴笑了起来。
四
最终的处理结果出来的时候,刚好是首尔天才的比赛的最后一天,获得了第二名,回校的时候全班都去了门口接她,只有光州少年没有去。
首尔天才手捧着鲜花和奖状,踮起脚在人群里张望了一番,却没有看见那个总是腼腆的红着脸对她笑的光州少年。
回到班上也没有见到他。
一直到老师叫首尔天才去了办公室,她还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夏恩,恭喜你。”
她笑了笑,没说话。
“夏恩啦,你和催书俊,老师准备把位子调开。”
“为什么?”首尔天才大惊,她终于有了些许情绪。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在学校是学习的,和谁坐不都一样吗?”老师有些严厉。
“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问,是因为什么事?”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首尔天才觉得有些难过,难过什么?难过再也没有免费早餐吃了?
或许吧!她安慰自己。
回到班上她看见,自己桌子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嘴角肿起来的男生,而光州少年,坐在了最后一排。
放学的时候首尔天才递了张纸条给光州少年。
“不要再给我带早餐了。”
光州少年看完纸条,没有答复,只是一直盯着首尔天才的后背柔软的长发,红了眼眶。
第二天来上课,首尔天才发现,自己的课桌肚子里还是有一份早餐,她回过头来看着光州少年,光州少年没有看她。
她只好拿着早餐,放在了他的桌子上,“我不是说了吗?不用给我带了,我在家吃的很饱,你自己吃吧。”
光州少年依旧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他还是一日一日的往首尔天才的桌子肚里塞早餐,而首尔天才还是一次一次的还给他。
这像是某种默契,一直到后来,从办公室出来的首尔天才将早餐摔在他的桌子上,“我说了,不要再送了!”
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
面包摔在桌子上的声音“砰”的一声,像是光州少年的什么东西,被踩碎了。
光州少年站了起来,他很高,低着头看着低低的首尔天才。
“不要就扔了!”
光州少年抓起桌子上的早餐面包,用力的捏紧,往位子旁边的垃圾桶里用力一掷。
“嘭!”
声音更大,那是第一次,光州少年,当着她的面这样发火。
首尔天才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了,跑回去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没办法,每天早上的早餐就像是光州少年仅有的小心翼翼呵护着的自尊心,他以为她不会嫌弃自己的心意的。
最后只好亲手捏碎了自己的心意,这样好歹还能留一些自尊供自己苟延残喘着。
五
他们再也没有说过话,只是光州少年还是固执的给首尔天才带早餐,可他没有给过首尔天才了,只是塞进自己的课桌肚,也不吃,闷在那里。
夏天的炎热,让那顿早餐捂出了一股子馊味,老远都能闻到,于是光州少年又再次被请进了办公室。
老师没有多说,只是问他,还能不能好好读下去,这样的成绩,如果再不努力,就要被劝退了。
光州少年依旧是沉默,他不是耍脾气,只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二年级期末考试,首尔天才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第一名。
出乎意料的,光州少年的成绩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名,首尔天才有点开心,因为他们的名字,又相近了一点点。
实际上光州少年也不知道,自己的成绩怎么会提高,或许是每天不能看着首尔天才,只好不停的看书吧。
学期最后一次的班会上,老师点名表扬了光州少年,但是话锋一转,继续说,“我们想提高成绩的心思,是好的,但是方法要用对,不能投机取巧,动歪心思。”
老师的话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打在了光州少年的脸上,他的脸涨得通红,低着头想争辩,却没有勇气。
他抬起头,忽然看见首尔天才回头看着他,用嘴型说,“我真没想到。”
光州少年的心里很难过,全世界都可以不相信他,唯独她不可以。
散会后,光州少年鼓起勇气,去办公室找到了老师。
老师对于他的到来并没与过多的惊讶。
“有什么事吗?”
“老师,我没有作弊。”光州少年的声音很坚定,“我知道您不相信我,您怀疑我,但是我不是那样的人!”
光州少年说着说着,开始哭了,声音很低沉,他压抑着。
老师想安慰什么,却没有说话,只好摆摆手,“你要是想让我相信你,就证明给我看。”
光州少年走了,走之前他向老师保证,自己一定会证明。
果然,光州少年证明了自己,他不在是缩在角落里自尊且又自卑的光州少年,只是本应该见证他蜕变的主角,首尔天才却不在了,老师说,她将要留学了。
首尔天才走之前,班上的同学们去送她,光州少年也去了,他走在最前面,想比谁都早些看见她。
“你要走了?”他问,心里有些不舍,更多的是想让她看见自己改变的期待心情。
“嗯。”首尔天才笑着说。
首尔天才离开的时候,送给了光州少年一颗梨子,是雪白的雪梨。
回学校的路上,那个曾经被他打了一拳的男生说,“催书俊,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为什么?”
“难道不是吗?我的医药费都是她帮你付的啊,老师当时叫她去办公室的时候我也在那,她听老师说你快被全退了,还求老师说一定会有方法让你努力地。”
光州少年像是当头一棒,他问,“什么方法?”
六月的天气,光州少年站在那棵樱花树下,难过的无以复加,他捏着手上的雪梨,咬了一口。
“我也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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