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丈夫郑敬德这周又出差。
韩舒芸作为全职主妇，元旦刚过完，她便推掉社区的零工，一直赋闲在家。这次趁着丈夫不在，她熬了一锅番茄牛腩浓汤煲，那番茄颜色如血色一般，掺和着精心挑选的牛腩，在锅里面浓稠地翻腾着，就像是要逃离这关口。如她现在的心境。
午餐时间，她提着一直用的保温桶，往丈夫的公司出发。韩舒芸这次走得很急，那保温桶在路上晃晃荡荡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很明显看到保温桶外面镀的一层漆有一些缺失。因为它之前有过磕碰，那表面的漆块被磨掉了一些，但韩舒芸没想过对它进行弥补，就像她此刻内心的伤口，无法愈合。
她快速绕进丈夫公司的旋转门，在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她与熟悉的保安简单的寒暄两句，便掏出手机，拨打丈夫公司位于这栋大楼高层之中的办公前台接待电话。她刚挂了电话，丈夫的同事小李如风一般的已经出现在她面前，这都源于这栋大楼高速电梯是来自德国的工艺，这是她丈夫郑敬德说的。
小李依旧戴着厚厚的镜片，近日或许加班很多，眼袋比之前看到的更重了些。小李一直是丈夫的心腹，丈夫走之前与韩舒芸简单的交代过，这次出差没有带上小李。韩舒芸琢磨着，这或许刚好是个机会。她已经考虑很久了，该是时候做个了断。
“谢谢舒芸姐，您太贤惠了，又给我们煲汤喝。”小李乐呵呵地说。
“这是我特意为你们煲的番茄牛腩汤，我家敬德说了他不在的日子，也要好好犒劳你们。”韩舒芸一如既往温柔的笑着，只是，这次她说的话，亦真亦假。
韩舒芸将保温桶提到小李的面前，小李下意识的做出准备接受的动作，不料，韩舒芸又将保温桶放下，搭在她的裙摆上，然后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小李。这一出，一收，弄得小李有些莫名其妙，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后脑勺，用疑惑的口气向韩舒芸问道这是作何。
只见，韩舒芸莞尔一笑，将保温桶又提起来，塞到小李的手里并说道：“小李，保温桶下班后再给我。我会在你们公司隔壁的那家东北小饭馆等着。”
小李这才又眉开眼笑，说道：“舒芸姐，没问题，我下班就给您送过来。”
“不是你送。”
“那是谁送？”
“我要她送。”
2
韩舒芸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此刻已经是下午五点四十五分，丈夫公司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
韩舒芸将手机放回餐桌上，又朝四周看了看。她此刻坐在这件不大的东北菜馆里，局促的空间里拥挤的摆着一些白面铁制的折叠桌，墙面蒙着一层发灰的白色，高一点的地方有墙面剥落的痕迹。这四周悬挂着些风扇，用眼睛便能看到这风扇都镀上一层厚厚的灰。这布局还是差一点气息，韩舒芸心里嘀咕着。
虽然这东北小饭馆看起来风尘仆仆，很是简约，却以相对低廉的价格和不错的口味，吸引着周边的上班族过来用餐。此刻每张桌子坐满客人，喧嚣的声音充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不断地放大，犹如家中电视机的背景音乐。韩舒芸倒是觉得有些安全感，因为她经常独自在家，如果没有声音的陪伴，她会有些微微的不安，她有时候很怕，如果丈夫不会来，会不会永远就不会来了，那她该是多么的孤独。
隔着一层布帘子，便连接着餐厅与厨房。这时候布帘子中窜出来一位大婶，她很利索地端着两盘菜，以次送到韩舒芸隔壁的桌子上，然后又空手迎面走来，从系着的围裙里掏出一叠彩色纸和一支铅笔，对着韩舒芸，露出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怎么，还没想好吃什么吗？”
“不好意思，大婶，我还在等人。”
“等你的老公啊？”韩舒芸之前和郑敬德来过几次，这东北菜馆一直就是这个大婶做服务，她是接待、点菜、传菜、结账、收拾一条龙，有时候会和一些痞里痞气的客人打情骂俏一下，有时候又会帮助有小婴儿的客人，递上一个婴儿专用椅。韩舒芸觉得这种小菜馆，还能为婴儿提供专用椅，很是新奇，所以一直记得。
“不是……我……”
呼呼的一阵冷风，小菜馆的店门被推开，又被果断地带上。一名身着黑色轻薄羽绒服的年轻女子招摇地晃了进来，她有着一头大波浪的秀发，即便是羽绒服的裹挟也能映衬出她曼妙的身材，其它桌子上的男客人，也不时偷窥一眼她。她提着一个保温桶，先是左顾右盼，然后瞟了一眼韩舒芸，便朝她径直走来，很随意地坐在她对面。接着，这年轻女子将保温桶重重的仍在桌子上，脱掉羽绒服，随即从羽绒服里掏出一盒香烟，对着大婶说：“有火吗？”大婶一看这阵势，便赶紧说了句“有”，便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给她点上，然后便自觉地往厨房窜去。这年轻女子眼神一直望向别处，随着她吐出第一个烟圈，那烟的味道和她身上甜腻的香氛味道搅和在一起，氤氲出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的味道。
韩舒芸没有任何表情，一直将目光聚焦在这名年轻女子面容上——她画着浓艳的妆容，即便是不爱化妆的韩舒芸也能看出化妆技巧略微拙劣，不过，她皮肤确实白皙，充盈着一脸的胶原蛋白，不难看出，这名女子实际的年龄比妆容要小得多，她的妆容使得她有些故作姿态。倒是那双杏眼，确实有股摄人心魄的感觉，又透露出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与风尘感。
3
“你就是小林吧？”过了片刻，韩舒芸终于还是主动的打破彼此的缄默。
“小林是你叫的吗？”那年轻女子将烟头掐灭在饭桌前的白色瓷盘里，眼睛依旧没有看向韩舒芸。
“对不起，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韩舒芸忍着，继续镇定地说。
“林婉霞。”
“哦，我说婉霞……”
“你还是叫我小林吧。”林婉霞接着说，“郑大姐，你到底有什么事儿，说吧！”
“我姓韩，我叫韩舒芸。”韩舒芸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轻描淡写地说着这句话。
“哦，韩大姐。”林婉霞或许是有所感觉，这才把头转过来，看向韩舒芸。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妻子，可能与别人有些不一样。
“其实，送保温桶确实是借口，今天我主要是想和你吃个便饭。”韩舒芸说罢，便将东北饭馆的大婶呼喊过来，然后将一张镀膜的A4纸张的菜单递到林婉霞手里，以示意让她点心意的菜。林婉霞也是见过一些场面的，她也不拒绝韩舒芸的好意，便随便张口点了几个东北菜的名字，那大婶匆匆记下，便很自觉的又向厨房奔去，如一只回洞的老鼠般。
“对了，小林，我们之前没见过吧，你是怎么一下子认出我来的？”
“是没见过你本人，倒是看过你照片。你是比照片多了点姿色。”
“噢，你从哪儿看的照片。”韩舒芸故作镇定，其实心中早已经此起彼伏，于是她双手抱起桌上的保温桶，想将其藏在桌下。
“还能从哪儿，”林婉霞翻了个白眼，“当然是从你家男人的手机里。”
哐当一声，保温桶再次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周围的喧嚣也戛然而止，所有的客人都将目光望向韩舒芸。大婶也从厨房里跑了过来，心惊胆战地帮着韩舒芸将保温桶捡起来。韩舒芸说了一句“没事儿”。所有人方才渐渐继续刚刚的谈话。
4
锅包肉、水煮肉片、酸菜排骨、东北地三鲜，又是四个菜。
林婉霞毫无顾忌地吃着，嘴边的口红早已经一干二净，她的樱桃小唇闪着油腻的色泽。林婉霞刚刚又刨完一碗饭，便叫大婶又盛一碗。期间，林婉霞用余光看了看韩舒芸，此刻的她，没有化妆，披肩长发如黑珍珠般，她虽然五官并不精致，但是整体有一种恬静的美感，很符合电视剧中那种宜家宜室的人妻的角色。不过韩舒芸确实也是一个妻子。此刻她手里握着筷子，却没怎么动手，她就这样一直看着林婉霞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韩大姐，怎么，不和你胃口？”
“你吃吧，这菜有些油腻，我也不饿。”
“这还算油腻啊，整的像你怀孕似得。”林婉霞刚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她看了看韩舒芸，依旧面无表情。
“小林，你多大了？”
“这东北香米就是好吃，”林婉霞吧唧吧唧，又往嘴里塞了口饭，“二十一。”
“没上过大学吗？”
“考上了个三本，家里穷，当时还有个姐姐在读大学，没多的钱供我读大学，所以随便读了个大专，挺没意思的，还没读完就出来打拼了。”林婉霞说这句话的时候，轻描淡写，就像与她无关。韩舒芸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出身，觉得有些尴尬，便不再多问。
过了一会儿，林婉霞酒足饭饱，沿着碗又舔了一口，将空着白色瓷碗放在桌子上。然后用纸巾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又从皮包中取出一个化妆盒，对镜梳妆一番，才说了一句：“我吃好了，多谢招待，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这么瘦，没想到还挺能吃的。”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们做销售的，吃饱特别重要。”林婉霞又将化妆盒放入皮包中，“还好我体质不易胖，身材能够保持好。”
“你是年轻，新陈代谢快，不像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体重怎么都控制不了，我有时候也很怀念自己的二十多岁。”
“韩大姐，你倒是看起来不老，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感觉，只是多了一些端庄，”林婉霞接着说，“而且你还会烧菜，说实话，虽然我也努力学做鲫鱼豆腐汤，但是同事们都说还是你煲的更好喝。”
韩舒芸没想到林婉霞会恭维她，她想或许只是这个年轻女人的手段。
“谢谢你，我再美，再瘦，再会做饭，也还是栓不住男人的心，”韩舒芸又顿了一下，“男人们还是会选择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
突然，林婉霞一阵冷笑，头高高扬起，随手拨弄了一下波浪似的长发，然后又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根烟，夹在了手里：“绕了半天，你还是在为郑总的事操心。”
“他是我丈夫，我作为妻子，当然得为他的一切操心。”韩舒芸很镇定，这次她直接招呼大婶过来，让大婶为林婉霞点火。
“算了。”这一举动，让林婉霞不为所动，她拒绝了点火，又将这支烟继续夹在手里。她看着韩舒芸，然后又淡淡一笑：“看来你请我吃饭的份上，我就把你当姐妹了，你放心吧，郑总这种男人，我就是借用一下，终究还是你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韩舒芸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她已经感到自己有些颤抖。
“我说，你那个老公，我是不会要的。你以为，像我这么漂亮的女孩，会指望靠一个公司销售团队的小头头过日子吗？”
“我不懂你们的职场，我只看到你和我老公勾勾搭搭的。”
“韩大姐，放心吧，我也就是这段时间用用他罢了，一旦我被提拔了，我会主动的划清界限。”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韩舒芸突然想到她的妹妹，她的妹妹年龄如今也和林婉霞相仿。她在想着，如果她的妹妹大言不惭的说出这样的话，会怎么办。
“是你引诱我的老公犯错吧，我和我老公是真心相爱的。我不允许你破坏我的家庭。”
“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我没有破坏你的家庭，我说了，我只是利用一下他罢了，”林婉霞睥睨地看着韩舒芸，在她眼中的这个妻子，看起来如此的软弱和无能，“你以为你老公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吗？我也不过是她一个玩物罢了。”
“胡说八道！”韩舒芸突然提高了嗓门，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一声巨响，又让周围的人鸦雀无声。大婶又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赶紧在韩舒芸耳朵边悄悄提醒一句。韩舒芸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又缓缓地坐回椅子上。
“韩大姐，我叫你一声，是对你的尊敬。你不要这样大呼小叫的，还有，你家男人什么德行，我们全公司都知道，就说那个小李，以前每次出差都帮你家男人找小姐，不信你去问问他，公司都传遍了。”林婉霞倒是显得不依不饶起来，此刻她也激动地吊着嗓子，就像要昭告天下。这排山倒海的气势，让周围的客人议论纷纷，这其中，或许也有郑敬德公司的同事。
“我家男人，什么样子，我自己清楚，容不得……你……在这放肆。”韩舒芸声音颤抖着回应，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已经不受控制。
“郑敬德告诉过我，你每天就知道在家里洗菜做饭看电视，连妆都不会化，连男人都不会哄，整天装着无欲无求，像供着个佛爷似的，哪个男人愿意和佛爷在一起过日子。”林婉霞也不甘示弱，跟着站起来，扯着嗓门，大声嚷嚷。
“不，你骗我，我老公绝对不会这样说的，是他不要我上班的，是他不要我化妆的，更是他说我做菜好吃，我才会愿意为他做菜的。”
“得了吧，你别自欺欺人了，你若那么有魅力，你老公还会和别的女人上床吗？我告诉你，没准儿你老公现在出差的酒店中，正躺在哪个女人的温柔乡里呢……”
“是你不知廉耻，勾引我家男人……”韩舒芸带着哭腔驳斥，就好像她现在正面临审问。
啪的一下。林婉霞一巴掌狠狠地打在韩舒芸的脸上。此刻，所有人又沉默了。
“就你这老女人，还想管住自家男人，污蔑好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脸上多少皱纹褶子。”林婉霞理直气壮地继续说道，然后开始披上自己的羽绒服，准备往门外走去。
啪的一下，一巴掌重重地回击在林婉霞的脸上。林婉霞惯性地去抚脸，又一巴掌，再次落在她的脸上，接着，林婉霞想再去回击，又迎面迎来一个巴掌。
“你这个臭婊子，你竟然打老娘。”林婉霞怒着说道。
“不是我打的。第一巴掌，是代表你爹妈打的，你爹妈把你拉扯这么大，不是让你去做床上客的，第二巴掌，是代表姐姐打的，如果你是我的妹妹，我做姐姐的一定会打一巴掌，最后一巴掌，是代表你自己打的，自己做的丑事，你应该正视自己。”韩舒芸，右手保持着举的姿势，她满脸通红，呼吸紧蹙，忍住泪水，表情镇定而决绝，她的双眼此刻透露出某种恨意。
“老娘和你拼了！”林婉霞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歇斯底里朝着韩舒芸扑过去。
“住手，不准胡闹！”突然，林婉霞的双手被一名男子困住，她的手腕因为被男子捏的太紧，而喊了一声疼。大婶也走了过来，嚷道：“你们别闹了，再闹，就去派出所去闹！”
“快放开我！”林婉霞又大叫一声，男子便将她的手松开。林婉霞自知理穷，又被大婶说了这些话，便拽着羽绒服和皮包，往门外奔去。只见她推开店门，落荒而逃，呼哧一股冷风吹进门来。那大婶赶紧走上去，将门缓缓推上。
韩舒芸，这才发现，泪珠子滚烫地留了下来，她没有哭声，她甚至感到高兴，因为她做到了，她为自己勇敢的站了出来，她决定不再为那个男人流眼泪，而是为自己今日的强大而流泪。
5
“你没事儿吧？”韩舒芸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摇了摇头，这才意识到，这句关心的话来自一名男子——眼前的这名身着厨师装男子，约莫三十多岁，身材高大，应该快到一米九，他眉宇之间透露着一股英气，他的眼睛大而有神，鼻梁高挺，那薄唇边有些肆意的胡渣，看起来是多了一份成熟和稳重的味道。
“谢谢你……你是……”韩舒芸竟有点看出了神。
“我叫聂乐肴。这家店是我开的，我也是这家店的厨子。”这男子又温柔地看了一眼大婶，那大婶，便走了过来，靠在这男子身边。“这大婶，就是我妈。”
“大姑娘，刚才我都瞧见了，你太不容易了，那小女孩，太年轻，也把自己埋汰了，太不懂事了。我很支持你。”大婶非常认真地看着韩舒芸，一脸的真诚。
“谢谢你们！真的是谢谢你们！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们！”韩舒芸有些受宠若惊，她对眼前的这对母子的关心发自心底的感谢。
“我看啊，你那个什么丈夫，趁早离了！可不是个事儿啊！”大婶又很认真的说。
“是啊，如果下次，那个女的再欺负你，你直接跑过来，我帮你！”聂乐肴一脸认真地说。
韩舒芸破涕而笑，然后摸了摸自己略微鼓起的腹部，心里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她又想起第一次和郑敬德相识的夜晚，那家旅馆中，她坐在前台，郑敬德询问她夜宵的那个夜晚。她现在想起来，有些反感，没准儿，那个时候的郑敬德也金屋藏娇呢。
她突然有些感谢林婉霞的一巴掌，将她从幻想中打回现实。原来，一直是自己抱有美好的幻想，自己的一厢情愿，终究抵不过残酷的现实，既然一切木已成舟，那就要学会泛舟逆流而上。
韩舒芸准备掏出钱包，又被聂乐肴制止了：“我请你了。”韩舒芸继续掏出钱包，抽出两张红色票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披上外套，戴上围巾，从桌子下面提起保温桶，慢慢往门外走去。
6
今夜的北风真的有些大，本就形影单薄的韩舒芸在风中哆嗦着，她又路过丈夫办公大楼前的旋转门。
她想起那个夜晚，她同样提着保温桶，一辆车毫无预备地停在她面前，走出来一男一女，慢慢悠悠地迈入大厅。这一切也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情。她回家后，选择了隐忍，选择了沉默，可是她的内心，心如刀割，这种痛是不会随着时间消逝，反而会愈发疼痛，不是每一道伤口，都可以自己愈合。但是，她本性还是相信丈夫是无辜的，或许那只是一个意外的遇见，所以她选择，先和林婉霞谈一谈，没想到谈判后的真相更加残酷，郑敬德不是一时起意的罪犯，而是一犯再犯的惯犯。
——韩舒芸！
她的背后一声男子的呼喊，让她又拉回了现实。但是她继续往前走着，兴许是她听错了。
——韩舒芸！
这声音越来越近，反复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她终于停下脚步，往后看了一眼。
那黑暗处勾勒出一个高大身影的男人，越来越近的靠近了她——原来是聂乐肴。
“聂老板，你怎么穿着厨师装就过来了，这天太冷了……”韩舒芸有些心疼，赶紧靠近了聂乐肴。
“韩舒芸，你可算听我说话了。”聂乐肴踹了口气，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有个邀请，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韩舒芸没想到，聂老板会对她发出一个邀请。她没有吱声。聂乐肴或许以为她没有听懂，便马上解释道：“我们店子现在生意好，忙不过来，还缺一个服务员，你刚刚说你没有工作，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做一个兼职？”
韩舒芸面无表情，一直盯着聂乐肴看着。
“你放心，钱绝对不会少，高于行业标准。”聂乐肴见韩舒芸没有反应，然后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膛，但一阵冷风刮过，他又赶紧一抖擞。这一幕，令韩舒芸会心一笑。
就这样，他们彼此的眼神，互相痴痴地看着，就好像前世今生，就是为了此刻的凝眸。
我愿意。
韩舒芸笑了，笑的很大声，这声音在这户外，也能感染到周围的人。就在那一刻，天空中飘落下水汽凝结的精灵，落在男子长长的睫毛上，落在女子乌黑的发丝里，最终落入彼此的心田。这预示着一个美好新年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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