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现在

我记得读书的时候，两三千字的随想，我差不多得写两个小时，包括反复修改，最终大体满意。这系列文章可能会写很多，我估计怎么也得十个小时才能写完。

以往，我会就此搁置。

但是现在，我需要一些自己面对自己的时间、机会，和自己好好沟通。思考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是与自己最好的交流。

衰老

这是一个早晨，昨天夜里工作到了11点半。在公司门口和建华吸了两根烟，加上有些劳累，我回公司的时候顿感眩晕头痛。于是发信息给老婆，夜里不回去了。就在公司歇了一夜。

也许是精神过度疲劳，神经衰弱，最近一年的睡眠十分差。夜里特别容易惊醒，并非是因为噩梦，而是一些声响或者自己翻身的动作。其次必须十分漆黑，比较明亮的地方，我是睡不着的。于是在公司的休息室里，早上6点我就醒了。

相比于很多年前，在网吧通宵的年纪，这一年自己的状态真是非常差。我在18岁的时候天真地以为自己会永远勃起……于是在这个时候，很多中年人当年羡慕我少年龙精虎猛之后暗叹“一岁年龄一岁人”的话语如流水一样闪过，像是一种诅咒。

——我终于意识到衰老的真实意义：王小波所说的，捶碎了蛋。

在小学读书的时候我就会使用反比的写作手法，像丑陋的敲钟人有一颗美丽的心灵什么的，至于“有人的老了，却有一颗年轻的心；有人的年轻着，心却已经老了”这种套路我更是写了不下千儿百遍。

但是岁月将我推到了这个位置，我才明白少年时千百遍预演的感触不过是臆想，隔岸观火与身临其境差距何其之大。

是的，我开始衰老了，我不再长个儿了，我的体重飙升，我的皮肤失去了婴儿的光泽，我不能再两三天不睡觉...身体的种种迹象表明，在生物学意义我的确在衰老。

但是灵魂层面呢？什么是年轻？——勇猛，鲁莽，冲动，热血，才思敏捷，斗志昂扬？

高晓松说，“你不慌张，青春就没有了”，我不知道左右取反是不是依然成立：“只要慌张，青春仍在”。姑且这样认为吧，这也没什么逻辑可言，毕竟我连封建迷信都开始怀疑。

我仍然慌张，比年少时更加焦虑。

人生意义

我在某个电视剧中看到一个片段，其中有个拒绝认字的丫鬟说的一句话让我很感触，“读书有什么好的，不读书的人长大了便不会变了，读了书就变个不停。”我觉得这句话用于到逼乎上去回答“读书有什么用？”非常棒。

读书的真正意义就是获得并且增强改变自己的力量。

在这样一个巨变的时代，改变自己是一种极其重要的力量。改变自己是为了适应环境，但这种意识是最近一年才想通的。

在我少年的时候我想的是对错，世界应该是什么样的？社会应该是什么样的？国家人民应该是什么样的？那时候我认为，作一个迎合世界，顺势而为然后获取利益是一种非君子行径，为人所不耻。但是随着我年岁增长，去过一些地方之后发现识时务者为俊杰，思考宇宙之对错于我这种沧海一粟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更残忍的是，对别人、对于世界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曾迷茫过，我想要建功立业，为很多人所敬仰，但我时常也想归隐山林，青灯古佛。

我现在也一样迷茫，我读过很多书，代入过各种各样的人生、经验，恐慌地认为每种都有合理之处。

随波逐流

有一段时间人们总是讨论“选择比努力更重要”，我总以为是一句屁话，但是最近一年来却越来越认同这句话。

什么投笔从戎、弃医从文固然热血沸腾，但我总是害怕幸存者偏差，古往今来那么多热血少年做出无数冲动的决定，总有几个大放异彩，但更多的是成了牺牲品。

于是我钻营，投机取巧。

我好像和所有人一样了，我的另一半却认为这是一种进步，并且得意于她所施加于我身上压力产生的效果。然而我的内心深处却早已迷失。

热血沸腾、心潮澎湃的感觉越来越少，功利心太强，我所感受的衰老便是如此。

少时读书，读到悬梁刺骨大毅力者便不能自已，想要寻到什么目标，要付出毕生的努力去完成。很多次我以为我找到了这个目标，但总是未能长久。

我以为自己努力不足，毅力不足。

本我与坚守

很多年前，还在初中高中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个很特殊的人。

我学习上花很少的时间，仍能甩开周围人一大截，我读了很多书，什么能触及到的文字我都去读。我的想法跳脱，与周围人都不一样，时常内心嘲讽老师的行为。

我找不到同类。

但是我变了，我变成了一个平凡的人，用普世的方法论去过普世的生活，就像一个山精野怪来到人类的都市隐藏真实的自己。我面试过很多人，在面试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和我少年时心性一样的人，聪明、思维很快、不拘一格，但是基本我自己也不敢招进来，HR也是竭力反对。

公司就是一个小社会，平庸的人以为不平庸就是缺点，是一个无法合作的人。然后公司所有的人是同样的颜色，转向转变很困难。如果将来我成立一家公司，绝对不会把员工当作是一种工具，我需要修炼自己能聚集不同类型的人。

很多年后，当我不再年轻，我才能在面试的时候偶尔遇到与我类似的人，但是我却否定他们的价值，甚至庆幸于自己的际遇，变成一个活的不是那么艰难的人。

可是，如果在我的工作中如果遇到竞争对手，我最怕这类人。

我认识一个亿万富翁，刚四十岁，原始家庭很贫穷。我原本对富人是有偏见的，以为他们多是为富不仁（大约是在些低档的地方见多了那些轻贱服务员，老子天下第一的人，以为他们就是富人）。但是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他是一样很自律的人，极其坚持自己的原则。

扪心自问，若是我经历他的故事，我可能做不到像他那么坚守。我总是找各种借口去回避针锋相对，而坚守自己的原则会有很多矛盾，我做不到。

但是我渴望成为一个活出自己价值的人，如此，不坚守自己的原则和理想如何能做到？

坚持的代价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是个孤儿该多好，如果自己没有结婚多好，如果没有孩子多好？

虽然我很爱他们，我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为了他们。但尘世多牵挂，行事有许多顾虑，去做自己的事情，想要快马轻裘、仗剑天涯便成妄想。

人若是不能完整地贯彻自己的想法，就不能不断的试错，改良自己的哲学。反而是不断的顾虑那些能做那些不能做，平白的消耗自己的精力，陷于和其他系统的适配中——在软件工程中，这是应用层的行为，根本不能从根本上改进系统。

坚持原则，坚持完整地实现自己会有巨大的收益，你会变的完整。但是代价同样巨大，你要高度地自律，处理好他人对你的误解。

而修行是渐进的，你在调整自己的原则时，便会让人觉得你是一个虚伪的人，说一套做一套，若是陷于和他们的争论中，修行多半会毁掉。

所以这种修行必然要有承受孤独的能力，不要轻易因为别人的言行和态度和便怀疑自己走了错误的方向。

路在何方

我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一条路是继续钻研普世的价值，学习他人的活法。另一条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率性而为。

就在昨天我仍然以为，它们是互斥的。但是刚才我忽然意识到，这两条路在某些地方是可以重合的。

从前，我总是无法很好地自律。我认为写程序需要灵感，我不想写垃圾的代码，便在没有灵感没有兴趣的时候逃避工作，上班的时候做一切事情逃避编码，比如我拖延工作的效率，在各个群里回复别人，去看各种没有意义的邮件，甚至去厕所蹲坑一蹲就是半个小时。

这只是冰山一角，我知道是非，但是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泪目。

我给自己的理由是我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我固执地以为非此即彼，非要选择好一条路之后，我才能开始苦行般的自律。

但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在这个无法入眠的夜晚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决定痛改前非。

我要更投入工作，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磨洋枪。我要通过自律不断地提升自己工作的质量，提升工作的效率。

我要勇敢，一直践行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但我不能排斥别人和我讨论什么是正确，勇敢就是接受真理的勇气。

我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要养成健身、健康饮食的好习惯，希望自己在六十岁的时候依然龙精虎猛。

我要经常深度思考，记录成文字，古人云“言之无文，行而不远”，写成文字加深思考，是一种很好地直面自己的方式，很多事情不深度思考便不知对错；或者是以前认为的真理淡化了影响，只有深思才能反省。

力所能及之下，我要帮助所有我能帮助到的人，不问对错。渡人渡己，人生之意义多在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