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水浒传》中的忠实仆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应是浪子燕青,他与卢俊义的主仆之情,也让人颇为动容。但最后燕青毕竟弃卢俊义而去,玉麒麟身死淮河之时,小乙哥正浪迹天涯。
梁山一百单八将中,还有一位仆人,他就是鬼脸儿杜兴。
杜兴是中山府人,外貌惊悚,如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所以人送外号鬼脸儿。
杜兴早年与人到蓟州做买卖,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一言不合,打死了同伙的客人。
蓟州大牢里,潮湿阴暗,不见日光,枯草作铺,剩饭为食,他虽绰号鬼脸儿,却不知世间有没有地狱,如果有,应当就如这牢狱吧!
在这里,杜兴结识了两院押狱病关索杨雄,两人讨论些刀枪棍棒,竟颇为投缘,相见恨晚。牢头与犯人做了朋友,那么法理就不外乎人情了。
在杨雄的一力维持下,杜兴得以从轻发落,出了大狱,那青天白日,竟是如此可贵。
唯一可怜的,也就是被杜兴打死的客人了,一缕冤魂无处诉。
杜兴离了蓟州,因缘际会,在独龙冈扑天雕李应庄上做了下人,几年又做了主管,每日拨万论千,就此安身立命。
为了救时迁,杜兴求李应相助,李应也确是好男子,双修生死书,臂上中了一箭,却无能为力,爱莫能助。
杨雄与石秀上了梁山,搬下了宋江的浩大人马。
宋江三打祝家庄,李应只管在家养箭伤,杜兴衣不解带,亲尝汤药,顺便去给宋江透露了点情报。
忽然一日,本州知府带着押番、虞侯上门,以勾连梁山泊贼寇为名,不由分说,锁了李应、杜兴,押解上路。
半路知府逢着宋江、林冲,路见不平一声吼,救下了两人。
李应不由得上了梁山,与晁宋二头领喝了接风酒,忽然发现自己的李家庄已经被搬到了梁山泊,独龙冈上只余一片白地。
那知府原来是萧让,都头、虞侯等人也尽是梁山好汉。
宋江这盘棋,下得真是天衣无缝。
杜兴望着李应说:“主人,我们好像被骗了。”
李应紧紧攥着拳头,骨节作响,脸上却云淡风轻地说:“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梁山贼寇了。”
何止李应,秦明、朱仝、卢俊义等人,哪个不是被梁山害得家破人亡呢?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就冲它做个鬼脸儿吧!
杜兴与李应不再是主仆,而是实实在在的兄弟了,但是在杜兴心中,他的位置从来没有变过。
杜兴以前在李家庄拨万论千,如今在梁山泊,就是拨亿论万了。
梁山愈发兴旺,派系众多,鱼龙混杂。李应与杜兴是其中最凋敝的一派了,后来凭借与杨雄的关系,勉强靠上卢俊义。
梁山大聚义,杜兴排名第八十九位,星号地全星。对于这个位置,他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他们主仆本来就是被骗上梁山的。
杜兴被派到南山酒店,负责打听消息邀接来宾,他与朱贵两人非常尴尬。朱贵是梁山元老,老掌柜,杜兴来给他做副手,但偏偏他的座次却比朱贵高了几位。
还好南山酒店没开多久,梁山就全体招安了。
宋江带领大家踏上了征程,杜兴本不是将才,亲上战场的机会不多,经历了江南之战,成为少数得以存活的好汉。
更难得的是,李应也无恙,杜兴还有尽忠的对象。
李应为官半年,挂印辞官,与杜兴回到独龙冈重建李家庄。
当新的庄园落成,与旧日并无二致,如同一切都从未发生过,梁山,如同一场虚空大梦。
李应与杜兴一处做了富豪,俱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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