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好些时日了,那只狗瘫坐在地上,没了生气,好似一口气过去就会结束。
他走过去,看了两眼,默默走出院子,终究这狗是到头了,也不愿意伸手去抚摸,给它最后的安慰,就这样走了。
后来,这狗是死了还是被炖了,他没有再关心,这条狗的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斐然走出院子,就直奔着刚刚去世的父亲坟里,中途没有停下。
站着父亲的坟头,双膝跪地,掷地有声,想哭却哭不出来,没有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心里的苦没人说,却也不想多说。
比狗死的没有劲,狗的死他是看透了,可父亲走得不问世事,走得不问人情。
陈斐然想好,等安顿好了那边的工作,就把父亲接到身边一起生活,可没想到父亲说走就走,走的时候还不留一句话,生生夺走了他的赡养权。
接连想了又想,一遍又一遍,望着那片还没啃完的农田,心里一阵阵的酸楚,又一阵阵揪心的痛,心里的奔头好像没了主线。
走到父亲的房间,整理父亲的遗物,父亲的遗物?他心里偷笑,还有什么东西?不就是几件破衣服。
这是他心里最真切的想法,因为没了父亲,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亲人了,蒙头一行字,“了无牵挂”。
人终究是走了,那根牵着自己的心弦算是断了。陈斐然突然想,那以后我该怎么办?索性丢了狗,丢了工作,生活实在没着了,连活着的勇气都开始震动,8级地震般,摧毁得一塌糊涂。
前几个月,父亲还站在村口,望着陈斐然,满脸的笑容,说道着:找个媳妇儿回来。
这会儿,竟天人永隔了,这是一种什么际遇,父亲夺走了他活着的仅剩的一点亲情。
陈斐然一直以为自己能有今天,都是父亲给的,只有父亲活着,他才觉得这个世界还踩在脚下。
父亲死后,按照村里的规矩,生前的衣物床单都是要焚烧的,包括父亲睡过的床,一并一把火。
在焚烧前,陈斐然从父亲的遗物里,偷偷留了一件物品,是父亲不舍得丢的帽子,那顶帽子是小时候母亲父亲亲手做的,有一些回忆在,自然是不便被知道,村里人是不知道的。
陈斐然看着一把火烧完了所有的东西,看了看剩下的那点灰烬,看了看周遭的人,像是一个迷途的羔羊,不知道哪里是笼,再也回不去。
料理完这些事,他没有回到父亲住的地方,那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老房子,房子虽然旧了些,可还是可以住人的。
陈斐然走到村口,想着回头望望,说不定能看见父亲还站在村口跟自己说话。
陈斐然想静静,他还不想回到那个工作的地方,有一瞬间,他觉得工作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家都没了,还回去干嘛?
以前他特别怕父亲站在村口望着自己,现在他倒希望父亲站在村口,只要他一转眼就能看见。
几年前,父亲为了能给陈斐然上大学,偷偷在一个矿厂里打工,矿老板给的钱多,父亲也乐意做,可都是在用生命工作,这事陈斐然并不知晓。
在父亲眼里,只要陈斐然能考上大学,他做什么都愿意,就什么都有希望。
不知道是不是陈斐然运气好,居然考上了一所二流的大学,说起来还挺有点分量。
这希望是种在陈斐然头上的,自然陈斐然也是知道。
那天,他把录取通知书拿到家里,父亲还说要办几桌,请村里人吃一顿。这事陈斐然欣喜了一整个夏天,在这个村子里,考上大学是一件多么令人称道的事。
尽管陈斐然还沉静在悲痛之中,时不时从他脑子里迸发的这些画面,让他时刻不停的哽咽。像支气管炎,有些喉咙哽咽。
陈斐然费尽了吃奶的力气,从神志中脱离出来,不去想这件发生了才几天就改变了想法的事情,他在责备自己。
他的心从一个世界里消失了,消失了所有的勇气,把他内心的恐惧带来了。他从小铺里拿了一瓶二锅头,52度,下意识地喝了一口,火烧似的杀出了眼泪,极尽一切悲伤逆流而来。
陈斐然大学毕业后,一直都不曾饮酒,可是今天他内心里的痛激发了他想喝酒的神经,喝了酒能忘事。这话说说倒好,喝了酒的人,比疯狗还可怕。
电话响了,是公司来的电话,说是让他过去工作,等他完成这个项目,就升他为副编。
陈斐然理了理头绪,像是官方发言一样,回了句,谢谢领导的厚爱,我一定好好努力。
挂了电话,这话在他心里过了无数次,什么副编,去他妈狗屁,这话他不敢当面说,因为父亲在的时候就要求他,做人要忍,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这对你将来的工作,有益无害。
一阵清风,醉意上了头,陈斐然在墙角里,睡了过去,梦里他看见了父亲,父亲在向他招手,隐约在说着什么。
斐然,斐然啊……父亲走了,以后的路,靠你自己走了,别害怕,父亲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只是你看不见我了。
陈斐然突然被一滴滴落在脸上的水给惊醒了。
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原来都是梦。
他走到水龙头边上,用清水洗了一把脸,这才想起来,梦里父亲的话,似乎他明白了过来,路还长,往后的日子就靠自己走了。
02
那年夏天,村子里的庄稼开始拔高,太阳升得高高的,村口的那片菜地绿油油的,溪水像往常一样,哗哗拍打在石头上,一切都如同纪录片一样安静。
通知书拿在了手上,沉甸甸的,手握着,不舍得一丝褶皱,生怕弄褶皱了,那所学校会不承认。
陈斐然考上了大学,这个消息慢慢在村里传开了,从父亲口中说出来的,一个传十个,十个传进村子,对父亲而言,是一件多么令人兴奋而高兴的事情,父亲睡眠之中,隐约感觉到满脸微笑。
可对于陈斐然来说,考上大学之后,那些未知的因素困扰,等待着他的是许多无知的成长。
陈斐然明白考上大学意味是什么?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喜悦里,带着的恐惧和未知。
父亲开始盘算着,摆上几桌,为陈斐然考上大学庆祝一番,这对于父亲来说,是他一生中的大事,比娶上媳妇更值得庆祝。
光耀门楣,在老陈家里,已然消失了许多年,考上大学,成了村里标榜的一件事,也是一件为村争光的好事,值得庆贺,必然少不了。
拿到通知书的第三天,父亲便通知了乡邻,隔日便来喝这个庆祝酒。
我坐在父亲的身边,想告诉父亲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可是父亲说难得家里有这么好的事情,接下来你的路会更好走,这等好事做父亲的当然得为你庆祝一下。
可是这得父亲多做好些工时才能换来这满满地喜悦,陈斐然知道父亲乐意做,拦不住,只是心疼罢了。
隔日,乡里乡外的亲朋好友,聚在了家里,好不热闹,乡人都好喜,对父亲的儿子考上大学这件事,都似乎表达了一种由衷的祝贺。
陈斐然看在眼里,也随了父亲敬了一圈酒,以表示对感谢。
这场宴席,着实让父亲开心了一个星期,陈斐然从父亲眼里看到了发自内心无法掩盖的喜悦,见到村里的每一个人都露出那种自豪而略带骄傲的笑容,他像极了一个孩子,得了优时的那种感觉。
父亲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喜悦在几天之后开始变了。
那便是开学后,陈斐然的学费该如何解决?
父亲靠着床头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一整夜下来,地板上的烟头覆满了一层层灰,几乎掩埋在其中。
陈斐然知道父亲的难处,这对于一个仅靠微薄收入的父亲来说,这是一个怎么样的数字。
陈斐然参加考试之时,父亲便下说:只要你有本事考上大学,父亲便也有办法送你上学。
陈斐然知道父亲的心思,那种望子成龙的心,和不安于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点骨气。陈斐然不知所措,他想改变这种现状,他想让这些难自己来扛。他想把父亲带出这种窘境。
对于一个还被认为只是个孩子的陈斐然来说,这一切都是那么难以现实,他像一只迷途的羔羊,来回在笼子里转圈,只要主人打开笼子,他会飞奔。
父亲似乎看出了陈斐然的心思,便对陈斐然说,别担心,会有办法的。这其实是父亲在安慰他,给自己一个去读大学的理由。
父亲所谓的办法,就是去做一些危险的工作,只是闷在心里,从不让陈斐然知道。
离开学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父亲早早就起床收拾行李,说去挣点钱,让我在家里好好看书,等待开学。
陈斐然不知道父亲去做什么工作,也不知道父亲是如何打算,只是默默应了声“嗯,好!”。
03
眼前的这些事情,终究让陈斐然明白了,爱是有时间的,尽管时间尽毁。
陈斐然安顿好了一切,离开了故乡,这一次,他不再有牵挂,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
陈斐然回到了工作的城市,他下意识告诉自己,开始新的生活。这个新的生活大概也是父亲希望的。只是不知道如何续写这样的生活,是否还能够站在村口望。
那条狗终究是死了,他也不再为狗的死而忧愁。
陈斐然试图把酒给戒了,也索性不再抽烟,以前总觉得有压力,现在他把压力都丢给了过去,他想明天该做什么的时候,总是想起在老家的父亲,父亲是他努力的方向和动力。
现在的陈斐然开始觉得,一天一天,不用再为了谁而努力,索性自在了起来。
每天下了班,便往夜场跑,开始新的生活,无非就是多了许多以前不曾去过的地方,然后做一些以前不曾做过的事。
他第一次去夜场,四周的人都带着鄙夷的目光,这让陈斐然很不适应,他像极了过街老鼠,虽没有人人喊打,却也是格格不入。陈斐然像躲猫猫一样,来到前台,点了一杯啤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仿佛才从这个环境里适应过来。
喝着啤酒,身上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渐渐融入了这里的气氛,散乱的灯光时不时打在他的身上,他脑子里开始跟着音乐,不知不觉便不生分。
约莫到了凌晨两点,陈斐然喝得有些微醺,正准备起身回寓所抽身的时候,竟不小心打翻了边上的酒杯,他下意识说了声对不起,抬头的一瞬间,却没想到遇见了多年未见的老同学。
林姜是陈斐然的小学同学。陈斐然父亲在的时候,时常到家里来做客。那时候陈斐然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林姜也不过是一个跟在他后面的跟屁虫。
从小学到毕业,六年时间,林姜都跟着陈斐然鬼混,直到小学毕业那一年,林姜转校去了县初中,这才断了这断袖之癖的童年。
直到那年大学,陈斐然在那所高校遇见,林姜把这些年的经历一并告知,这才像失散多年的难兄难弟一般相认,在旁人眼里他们即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大学毕业后,他们两兄弟就各自毕业,没成想在事隔三年之后,在酒吧里遇见了,这着实让陈斐然兴奋不已,随即便吆喝起来,今天不醉不归。
林姜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还没开口说上一句话,陈斐然就举起酒杯,干了。这许久未见的第一次见面,竟是这般开场,林姜顺着,喝下了啤酒。
他开口问,哥,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以前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地方的吗?
陈斐然是个迷失在森林的渴望走出这片大森林的人,抓住一个人,便开始对自己进行援救。
“人都会变的嘛,总不能一直停留在原来的地方,你说是不是?”
林姜竟不知如何回应,眼前的这个人,是原来的陈斐然,还是本就不是陈斐然?林姜喊了声:哥,你这是发生了什么?陈斐然起身,径直朝吧台走去,不管不顾林姜的话。你小子今天喝不喝,婆婆妈妈,像个男人吗?
林姜似是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有事?只是不愿意开口说罢了,索性陪着发小喝了起来。
约莫凌晨一点,陈斐然喝得差不多,林姜扶着陈斐然,从吧台上经过,然后路过那个裸露肩膀的女人身边经过,走出大门。
刚走出大门,这才深吸一口气,风带着冷冷的空气进入鼻腔,进入身体,陈斐然俨然清醒了一些。
这种酒后清醒的微风,晃过了一个成长中所有的画面,那些压在现实里的情绪此刻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也变得不再那么触不可及。
一时间,脑袋回到里大学那段不可一世的恋爱,与其说是恋爱,却是歇斯底里的爱情,在他看来。
爱情是一个极度渴望的人的精神食粮,但精神食粮缺失的时候,开始癫狂的现实世界,便会一口吐下爱情,直至消失毁灭。
他开始怀念那种青春里的爱情,怀念那个陪着他一起写下美好的安宁,他试图假设如果,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不会放手。
这种如果是不在现实里存在的,他终究是流下了那一滴眼泪。眼泪模糊过不知多少的夜晚,那个爱笑的安宁,离开他了,而且再也找不回来。
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和安宁一起完成,他想有个家,里面住着他和安宁,还有父亲,甚至有他们的孩子。不知道何时开始眼泪便不自觉的挤满了他的内心,只是他不再从眼眶里流出泪来。
陈斐然明白安然离开的那一天,他的心被打破了几个洞,不知道如何缝补,把那些回忆都流干了。
那年夏天,村子里的庄稼开始拔高,太阳升得高高的,一切都如同纪录片一样安静。
陈斐然考上了大学,这对于父亲而言,该是一件多么令人兴奋而高兴的事情,可对于陈斐然来说,考上大学之后,那些未知的因素困扰,等待着他的是许多无知的成长。
父亲靠着床头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一整夜下来,地板上的烟头覆满了一层层灰,几乎掩埋在其中。
陈斐然知道父亲的难处,这对于一个仅靠微薄收入的父亲来说,这是一个怎么样的数字。
陈斐然不知所措,他想改变这种现状,他想把这些转过自己来扛。他想把父亲带出这种窘境。
对于一个还只是个孩子的陈斐然来说,这一切都是那么难以现实,他像一只迷途的羔羊,来回在笼子里转圈,只要主人打开笼子,他会飞奔。
04
陈父离开了家乡,穿着一件破了几个洞的古铜色外套,手上夹着纺布袋,那是陈父仅有的家当,就这样走进了距离家乡之外百余公里的矿区,这一进一出,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这拿命换钱的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
陈斐然考上大学之后,便开始思索着何去何从?只是父亲的坚持让他确信,这学必须上,而且得好好上。方才父亲的离开,才渐渐平息了放弃的念头。
走进一家煤矿场,四周乌黑发亮的光很刺,眼前的色彩变得有些高调,黑的高调。
一眼望去几个工人正从矿井下上来,那上下抬梯,晃动的有些恐惧,两只眼睛闪亮出一个人本来的样子,全身腹上了一层黑色外衣。
这是陈父第三次来到这里,他早已不再恐惧,反而觉得习以为常,不似第一次时,那身黑带来的恐惧,仅仅就足以昏厥。
来到矿区负责人办公室,说是负责人,其实不过是这个矿区的包工头。
陈父轻车熟路般走进了一间带着冷的发臭的铁皮屋,煤味淹没了霉味。
一个夹着二郎腿的包工头,从座位上起身,嘴里衔着烟头,那似落未落的烟灰在起身的一下,散满了全身。
“就一个人?在上面签个字,到老地方领安全帽。”包工头简短的一句话,文件夹很随意地丢在桌面上。
陈父并不识得字,拿起手指在签字栏里印刻了一个手印,这手印还有些残缺。像极了生死契,各取所需。
按照他们的要求,做好下井前的安全准备后,陈父随着带头的工人,下到了矿井之中。
陈父称他为老哥,人尚且好,不大声呵斥,还挺照顾人。
两人乘坐上下梯,不知下到何处,只听一声巨响“咣铛”,那老哥说了声:“到了,大家开始干活,说完便乘着上梯回到了地面。”
不像第一回那么恐惧,不再在意生死,也不在意黑暗。
向四周望去,眼前的人,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他想如果不是生活遇到什么事儿了,也不会来到这里。心里便安了心,跟身边的工友打了声招呼。
走近了,随便打了声招呼,便开始了工作。
四周黑漆漆的,仅有的一盏发着黄光的灯,彼此似乎只看得见对方的眼睛。一副手套,一顶安全帽,外加一盏矿灯。
头一回领到这些的时候,陈父还不明白各自的用处,还是工友手把手教的,可这次不同,他不用多说一句话,便开始了工作。
听见一声轰隆的巨响,这里的一处发生了什么,却全然不知,依旧没有发生一样。
就在那个夏天,陈父亲眼目睹了矿区坍塌,目睹了工友被埋,就一个瞬间,睡在他隔壁的老王就再也见不到了。
那时候,他便开始想着把这活儿干完,如果能活着走出去,一定不会再踏进这片惊恐黑暗比牢笼更加可怕的地方。
可是终究对自己食言了。他一想起妻子因为自己的无能,眼睁睁看着被病魔夺走,他便觉得只要陈斐然能走出这片山,不再像自己一样,被困在这山林里,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也幻想过自己能够过得好一些,然后吃上一锅羊肉,坐在火堆旁烤火的幸福滋味。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让这个画面出现在陈斐然的生活里。那是他在极度寒冷的时候,鼓励自己的方式。
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直到过去的第30个夜晚。陈父提着疲惫的身子骨,向地下矿场里扫了几眼,低下头,走进梯子,“咣”两声,一上一停,头冒出来地面,那暖人的余晖照在脸上,父亲舒了一口长气,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05
陈斐然明白,父亲的离开是迟早的,只是离开的时间比自己预想的还早。
在他心里,是自己拖垮了父亲,撑起了自己的生活。可父亲认为是自己的无能,连累了下一代。
这一切都已经毫无意义,父亲终究离开了人世,离开了这个还未放心的地方。
时间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但不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活。
“陈斐然,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不能就这样沉沦下去。你应该找个媳妇,在这个城市安个家!家,家……”
突然从梦中惊醒,才恍然明白,原来一切都如梦似幻。
从床上坐起,起身走进格子间,尿了一泡尿,用清水洗了一把脸,斜眼从镜子里看见那个不认识的面孔,邋遢着胡须,满脸的污垢,闻了闻身上,一身酒气,难闻的样子,如同在大街上遇见的那个邋遢的乞丐。
父亲离开已经过去一个月,这一个月陈斐然就像只流浪的野犬,到处翻滚,到处流浪。
清晨,他走在都市繁华的街道上,望着一城城高楼,林立在眼前。
大街是雨水刚洗刷过,显得格外干净透亮,陈斐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似这口气吸进去,再呼出来,过往就会随着散去。
重新拾起那种生活里的支撑,一阵风过,似是灵魂上了身,心里面空荡荡的感觉,昏厥得烟消云散。
父亲的那句话再次涌上心头,路还长,找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重整了心情,陈斐然渐渐明白,自己一个人的路,轻松得可以为所欲为。
他回到了公司,把这段时间落下的工作,用一周的时间,理顺得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