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看像个要饭的
近看是个挖炭的
这是当时父亲的形象
脸色黧黑,牙齿洁白
蓝布工装缀满四季的颜色
胶壳帽下的头发有时茂密
有时稀疏
在魏庄煤矿
800米深处的掌子面
每当雷管引爆炸药
煤块和矸石像大片庄稼
匍匐下来的时候
我看见,父亲
在缭绕的烟雾里
扭亮矿灯
他可能刚吃完一块僵硬的煎饼
身体因为咳嗽变得佝偻
也许刚喝完岩石缝隙的水滴
喊出的号子变得十分响亮
举过头顶的铁镐
如同镰刀
收割遍地黄金
装点黑暗粮仓
而川流不息的矿车
恰如大地上满载而过的马车
叮叮叮
当当当
经历过矿难
但死里逃生
没带过防尘口罩
但没有矽肺病
在魏庄煤矿
我看见,父亲
抽最便宜的烟
喝最廉价的酒
就像他挖出的煤一样
既形象朴素,也骨头硬朗
父亲,我今天把你写进诗里
不是为了抒情
不是为了歌唱
是为了铭记
是为了告诉孩子们
永远不要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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