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只青睐一种固定的口味,从来不会因为任何谁的劝说或建议或逼迫而有所改变;衣服只穿一类风格只选一个色系,任别人不屑一顾地嗤之以鼻还是满心遗憾地捶胸顿足,她都置之不理;朋友永远是那一帮从上班开始一路吵闹过来的人,再向前看,一起看风景的人有,却总也成不了朋友;写文字只写自己喜欢的,与发表无关,与政绩无关,与名利无关,用文写心,只一个喜欢而已。
……
别人都说她太率性,她一笑了之。心底里,她把这个叫做执念,还很得意现在的状态,觉得这样活得更自我,更纯粹些。就像她明明名字不叫静,却在每一个自我称呼里都把自己叫做静一样,她喜欢,就永不改变。她不觉得这些别人不太能接受的种种有任何不妥,反而想着做有个性的自我,不失为一种洒脱。想法极致,行为自然也紧跟着。这个执念开始慢慢发酵,蔓延入五脏六腑,肆意扩充领土。
她开始对一切提高要求,只要自己愿意做的事,就一定做得尽善尽美。付出的努力一定要换来相应的得到,执念遇着沃土茁壮长高,静焦虑了。
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静去做了,原本好坏无所谓,但她总会全副精力投入,已经尽善尽美还要锦上添花。稍有瑕疵便如临大敌,全然否定自己,除非彻底翻盘,大获全胜。这样的日子让静每天都是紧绷,橡皮筋撑得时间太长了,没有了当初的弹性,就容易断弦了。
终于在一次不经意的失败后,静病了。说不上是什么病,就是抬不起头,直不起腰,无名火一堆,却脑袋懵懵一片空白。老公说是心病,还没来得及反驳他,静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好!失忆了!
仿佛环游了世界一趟刚刚回来,静一下子什么也不记得了。所有好的坏的记忆一下子全丢完了,像有人拿着笤帚簸箕在脑子里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卫生,不管提起什么事,静都忘得干干净净,不着一丝痕迹。年过四十,静慌了,到处求医问药,各种检查。身体无碍,失忆依旧――
和家人一起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静却恍如初见;曾经铭心刻骨,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如今一片空白;看见一个人,觉得面容熟悉,也只是熟悉,不知在哪儿见过,不知如何结识,更说不上什么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还能工作,还在生活,静却惊奇地丢失了整个过去的记忆……
刚刚年过四十,静慌了,到处求医问药,各种检查。身体无碍,失忆依旧。
直到有一天,她惊讶地发现:三岁的儿子只爱蓝色,不管是衣服鞋子,还是玩具文具,他只要蓝色。静给他的所有建议都是徒劳,丝毫没有要尝试的念头,无论多少人,用什么方式诱导,都全然无效。静清楚地看到曾经引以为傲的执念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儿子身上肆意妄为,自己却无计可施。第一次开始冷静地审视这一执念,原来它是一个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侵略者,原来它的威力如此之大,被它奴役又是这么的可怕。
脑海里开始出现了一幕幕执念的画面,静丢失的记忆,就在这各种执念中一点点回来了。原来是我先用执念绑架了头脑,身体发起了反攻,记忆便成了牺牲品。唉,其实生活本来就是随意,不用刻意而为,给自己定太多的框框。
这一己执念,是心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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