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那片海的二三事 5

我与那片海的二三事         ——布北

五  沉淀

       我已经离开那片海一年近八个月了。偶尔再提起它，不会内心强烈拒绝，也不会有多少难过了。其实不论对谁、对什么事，我都没有因相思而憔悴过，关于我的想念到底是不是真诚这件事，估计只有鬼知道嘞。

       我确实有过一段时间，特别讨厌别人跟我提起有关那片海所在国家的一切，特别是刚认识的人一脸讶异地问我“呀！你去过那里”的时候、特别是已经知情很久的人跟尚不知情的人说我去过那边的时候。我虽然无法用一句谎言去解释自己消失的那几年究竟在哪儿、做了什么，但即便是现在，我也依然不喜欢主动和人提起我与那片海曾经有过关系。我宁愿把这解释为“做人低调”，虽然我打骨子里认为即使提起，别人也不会觉得那有多好，但至少我的解释方法会让我自己觉得舒服。
       我会掩藏地告诉人说，我一直在南方待着来的。这样既不是谎言，也能隐藏真实，如果对方再问下去，我就会闭嘴了。这在中国人的眼中，其实是荒唐：已经是朋友了，这点小事有什么可藏的？！我不是有意要这样把天聊死的，可我真的不想说，或者是很难说出口。我觉得，我不想说的真正原因应该不是因为我低调或者为了装神秘。我也想过很久我为什么要藏，但是当我的心境不能完全从过往里走出来时，好多能触碰到我内心柔软处的东西，我是连给自己一个解释都很难办到的。我不想提起，更多的不是为了躲别人，而是为了躲避自己，也躲避会勾起自己想念那根弦的回忆。或者说，我不愿意承认那段往事，是因为连我自己也同样希望它根本没有发生过。

       你知道想念最终会变成什么吗？它会变成一种幻想，成为你不满于现状或逃避现实时所仰仗的工具，带你无法珍惜当下，以至于错过一段可能更美好的经历。

       在这一年半多的沉淀里，我逐渐地发现，其实不论是这座生我养我现在却变成我最厌恶的我正在生活的城市，还是我曾一度倚赖最终却让我变得失望的我的母校所在的城市，或是马上要成为幻想并一直让我怀念的那片海，我对这所有的地方都没有任何的感情。它们不过是地名，不过是有许多建筑物的地方，它们的美与丑在我一个什么都不关注的俗人眼中，不过是高楼炫不炫、是不是繁华、小镇风情够不够、自然风光好不好等等而已，我所怀念的不是那一座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分不清好坏的城，而是存在我心里因从小不得见而载满了我的期待、最终又不会属于我而变成我的幻境的海。如果换了一个更好的地方，换了一片能朝夕相伴的海，我想我会很快不再幻想曾经的那片海的。到那时，我就会验证什么是“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了，对么？

       其实说到最终，我所爱的，不过还是我自己罢了。
       难道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