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湖珠贝01珠贝出生

鄱湖珠贝01珠贝出生

          鄱湖珠贝

                    文/海燕麦萌

                      一 珠贝出生

1947年10月10日，《中国土地法大纲》正式公布施行！中国的农村即将发生翻天复地的变化！

在八百里烟波浩渺的鄱湖畔有个历史悠久，景色优美，物产丰富，人杰地灵的波湖县。离县城北门不远的地方有个小村庄叫桃树村。我们的主人公陶珠贝就出生在这个小村庄。

陶珠贝的母亲张春香家住的房子，是桃树村中间祖厅下厅的南边一间。这祖厅分上、下厅，中间有个天井，天井有点宽，所以中间有个石桥，便宜上、下厅行走。上厅最后面有个木做的神龛，里面放着很多祖宗的灵牌位。逢年过节，大家都要来这上香跪拜祖宗，求祖宗赐福赐寿赐平安。这上下厅都是共用的。厅的四周都有房子，住了好几户人家。

听说共这中间祖厅的人在很久以前都是共一个祖宗的，只是经过几代人的人事更迭，就慢慢疏离了，只有最近几代共曾祖爷的人还记得大家是亲人。陶道福是张春香的养父，他这一支一直以来都比较势单力薄人丁稀少，也不知啥原因。但他们家和北厅住的绍景一家好像在几代前是共爷爷的，所以现在他们还算得上是比较亲的家族。

张春香住的南边那间，面积有六七十平方。两间房，一间厅，还有一个厨房，也叫茶厅。茶厅有个门，正对着天井，进出祖厅很方便。茶厅的门是两扇木门，上面一部份是雕着很好看的木窗花，木门两边的墙也是由木板做成的，上面也是镂空雕的窗花。

正厅的门朝东，和祖厅的大门并排，但小很多。房间与厅之间全是木板隔开的。据说，这板都是上等的木料来的，质量很好。整个房子的竖梁和横梁都很粗。竖梁下面都是又大又高的爽墩，爽墩一半在地面上，一半在地底下，就是加固竖梁的作用，作地基用的。

1947年10月10日，白天晴空万里，秋风徐徐，可是在半夜时分，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漆黑的夜晚时而漆黑一片，时而又亮如白昼，随即哗啦啦的滂沱大雨如注而下。

厅里靠着房间鼓皮（隔墙的木板）放着一张暗黑光滑的八仙桌，桌上有一个小白碟子，碟子里有一点棕色透亮的麻油，一根细细的灯草的一头在油里浸着，一头搁在碟子的边沿，露出一点尖，那小小的尖上扑闪着桔黄的火苗，闪着亮光。

八仙桌右边的一把灰红的太师椅上静静地坐着一个花白头发，花白胡须的老人，他不停地搓着他那粗糙干燥的双手。突然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想了几秒后又坐了下去，没几分钟又站了起来，双后放在背后，在厅里踱来踱去。那双暗淡双眼上的两条灰白的眉毛紧蹙着，似是担心着什么。突然从门缝里刮进来的风，把油灯的火苗吹灭了，他摸起桌上的火柴，抽出一根划燃，重新点亮了油灯。他是陶珠贝的爷爷陶道福。

在一间破旧的土砖房子里，昏暗的灯光下，几个女人满头大汗，紧张而忙录着。随着躺在床上的女人使出全身的洪荒之力，不久便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

“太好了！太好了！是个崽哩得！”一个叫红妹的女人抱着啼哭的婴儿兴奋地对着旁边一个老女人叫道。

老女人坐在房间的高凳上，黑白相间的发丝盘成一个大大的发髻。她听了红妹的话，站起来，移动着她那一对三寸金莲的小脚，来看她的孙子，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容像九月灿烂绽放的菊花，缺了牙的嘴张开着，半天忘记了合拢。她叫陈满月，因娘家是湖州的，她讲话的口音总是带着湖州音，所以大家都叫她湖州婆。她自十几岁跟着陶道福来到了波湖后就没有回过湖州，所以娘家怎样，她一无所知。

陶道福听到响亮清脆的婴儿哭声，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有孙子了，他的春香生儿子了，他家后继有人了！他高兴得双手不停地在胸前搓着，都忘记了要点燃桌上准备好的爆竹。

“他爸，春香生崽了，要捎信叫初天回来。也不知他在安海市做些什么，半年也一没一分钱到家来。现在都当父亲了，希望能改改那一幅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样子。”几天后，湖州婆忍不住对陶道福说。

“唉，不是亲生的，有时说话做事，还是隔层皮，不能说得太重了。听说明天绍景回安海市，让他捎个信叫初天回来。”陶道福一脸无奈地说着，心里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陶初天今年二十岁，一米七的个子，浓眉大眼，双眼皮，宽额头，高鼻梁，嘴唇不大不小，不薄不厚。可以说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标准美男子。他收到绍景捎去的消息马上动身回波湖，心底是不愿回，但迫于陶道福的威严，他也不敢不回。

当他见到分别了半年的妻子内心既无欣喜也无讨厌，对张春香总是那样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味道。但当看到自己那刚出生的儿子，那小手小脚灵动地动着，还有那对像极了自己的一双眼睛，他的脸上似是有了温度，让人感觉到他内心的幸福，他忍不住在儿子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张春香见自己的丈夫回来了，眉宇间都多了欣喜。虽然在这之前心里有点埋怨他不懂事，怎么跑到安海市去半年也没有个音信捎回来？自己时刻想着他担心着他。但见到他的那一刻，什么埋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从里到外都只有欣喜和幸福。她温柔地望着陶初天，那眼里的柔情似乎可以把眼前的男人溶化掉。只是眼前的男人，那心好像是铁做的，不知多高的温度才能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