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汤面

1

齐齐的父母离婚了，法院把他判给了妈妈，爸爸搂着比他小10岁的姑娘，笑嘻嘻地扬长而去。小小的身影只能目送他们远离。

妈妈拉着他的手，轻轻地告诉他，“爸爸和妈妈分开了，但是你有妈妈，咱不怕。”齐齐懂事地点点头。

她是净身出户，拿着微薄的钱，租了一间小单间，这与之前她的生活大相径庭。

深夜，他们路过一个面店，香味扑鼻，齐齐拉着她的衣角，“妈妈，饿。”面条不算贵，却让她望而止步。但看着儿子的懂事模样，她实在不忍心。

“老板娘。”妈妈上前开口，”孩子饿了，能……给一碗面汤吗？”店主正在下着面条，看着母子，似乎看出母亲的窘迫，“先进来坐。”

没过多久，她盛着两碗清汤面，端在母亲面前，“这……”

店主低声说，“都是当妈妈的，吃吧，也别饿着孩子了。”虽然没有调料，但他们却吃得十分香。

他们吃完，妈妈摸索着什么，又坐了一会儿，就牵着齐齐离开了店。店主忙了一会儿收碗时，却看到一张破旧的5块钱。

她追出去时，回答她的只有空荡的街道。

2

菲菲和大山是一对恩爱情侣，从大一到大四都是学校的佳话，他们还商量着毕业就结婚的事情。

毕业季如约而至，两人却没有结婚，大山选择去了北京，菲菲留着在省城。

刚来北京，他就被领导打压，身上的钱只能住地下室，曾经的骄傲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而菲菲在省城风生水起，领导重用……

强烈的落差感，不止一次让这个刚出社会的男人，接近崩溃的边缘。他只是想给菲菲更好的生活，到北京才发现，原来什么都给不了。

休假的时候她过来看大山，看到他的情况，她立马哭了出来，“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开心，没必要把你弄成这样。”

地下室不仅窄小，还潮湿，他给菲菲煮着面条，“没有调料了，我去买。”

菲菲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一分钱恨不得当两分花，的确舍不得，但可以为她花钱。

他把调料买了回来，她却拒绝放调料，大口地吃掉锅里的清汤面，温柔地对他说，“我们回去吧，不留在北京好吗？”

大山犹豫了，菲菲却直接说了重话，“你看看你来北京过得是什么日子？如果你继续留在北京，我们就分手吧。”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了喜欢的人，是舍不得让她受委屈的。今天可以吃清汤面，天天吃不行。“你回去吧！我？想在等个机会。”

……

多年之后，大山下班回家，妻子正在做饭，他从身后抱住它，柔声说，“我想吃清汤面了。”

妻子莞尔一笑，“死样。”

大山永远忘不了，第二天在车站寻找菲菲的场景，他不能失去菲菲，领导给他打爆了电话，气得他直接说不干了。

前途不能和爱情相提并论。但既然前途都是未知数，何不先选择爱情，各退一步。必定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吃清汤面，因为对方没有义务。

“为什么跟我回来？”妻子煮着面条。

大山想了想，“饭上桌再说吧。”

热腾腾的面条上桌，他拿了一双筷子，“北京有更多的选择，但世界只有一个你，我也只有一个你。面条可以多样，可想起那天晚上的清汤面，我就觉得我的选择不会有错。”

妻子一阵沉默，“我爱你。”

3

奶奶在60岁时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记忆一点一点的减退，爷爷照顾她的时候，从来没有抱怨过。

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爷爷只是微笑，默许了她所有的行为。

奶奶坐在轮椅上，爷爷正给她揉腿，她突然问着爷爷，“言慎，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爷爷并没有停止揉腿，“知道，一碗面认识的。家里穷，到你家门口要饭的时候认识的。”

“你的名字还是我爸给你取的呢。那时候你还脏兮兮的。”奶奶推了推老花镜，打量着他，“你是谁啊？”

“言慎。我是言慎。”爷爷不厌其烦地说着。当时他是下人长工，她是贵族小姐，之后她是他的妻子。现在她病了，他在她身边，这就够了。

直到有一天，奶奶并不在家，爷爷像发疯一样，命令儿子女儿立马回家，出门找人并报警。

他是在派出所找到奶奶的，警察说，是面店老板报的警，他无奈地摇摇头，问奶奶什么都不说，只要求煮面，还好她脖子上挂着联系方式，先送派出所，也不至于当无赖，欺负老年人。

爷爷又是给道谢，又是道歉，并给老板付了钱。奶奶坐在角落，就像做错事情的孩童，一言不发，可曾经她也是多么的美丽大方。

他看着自己保护的人，被疾病弄成了这副模样，心里有些钝钝的痛。她见爷爷来了，一脸兴奋，从怀里拿出一碗面来，“言慎，饿了吧，我给你煮了面。”

爷爷接过面，吃了一口，差点没忍住汹涌的泪水。奶奶有些慌了，连忙用手给他擦眼泪，“言慎，你怎么哭了？面不好吃吗？还是我做错事了。”

“小姐。”爷爷哭得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