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沥雨,迟暮踏雨,陋室漆沉如长夜,沉闷的空气催促我破门而出。挑着担子的货郎敲击手中的榔头铁锤于长巷里响起一串悠长的回音,钻入巷尾家家户户半掩的窗隙里。
这条长巷甚是宽敞,没有青砖相伴,只有碎石遍地。孤零零的一棵梧桐树,委委屈屈地立在巷子口,身后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
寒风从来不温柔,他们总是灰色的,一堆堆汹涌而至,凶恶地拍击着每一片树叶,夸张地沙沙乱吼,每一阵风过,枯黄的树叶剧烈地抖动,被吹向天空中,又摇晃着坠落到地上,惊起一声声脆响,我猜想那是他们骨头裂开的声音吗?
过了长巷进入街道、商店、饭馆,混入到如织的行人中去,虽是大街小巷,人间的鲜活还是比沉寂的街巷多蒙上了一层烟火气。黑夜袭来,黄昏退场,回程开始下雨,返程途经的一家家衣饰店潦花了人的眼,迷乱了人的心,繁华依旧吸引来来往往的人朝之奔去。滚滚红尘,多少人还是会为了这副皮囊奔波劳碌?
一日将尽,黑夜淋雨,是任性也是喜悦,当卸下紧绷,这偷来的自由竟显得如此豪华。想到还有半本温柔的夜在昏灯下等我归家,前行的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寒风仍是冷,空气蒸发着泥土潮湿的清新。我跑到树下,握着它的枝干,竟从手心里冒出冰冷的眼泪,只觉神秘。
人和树一样,都会在四下无人的夜里独自哭泣,当荒芜的冬季来临,当大雪覆盖原野,只希望无论人或是树都能在哭泣的时候被人牵着无声宣泄,这已然足够。
入夜,雨润江面,波光麟麟,夜色如许,不知何处飘来一处瑟瑟琴音,我竖起耳朵,依稀只闻得两三行断章,仿若悠悠地弹奏着几句人生哲理:
若闻,即思,慢修。
2019冬,夜游临江中路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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