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三月的一天,一颗精子经过激烈的角逐,第一个与卵子结合,它到了这个叫做子宫的地方。这间小房子的形状,我没有一点记忆了,在这里,将会经过大约九个月的孕育,一个新的生命即将来到这个世上,当然,对于人类来说,这并没有什么稀奇,每天有成千上万的新的生命诞生。
初到子宫的日子里,对于母亲摄入的许多食物是抗拒的,一个处于刚刚发育的受精卵,大量的食物来至于蔬菜,肉类,谷物,还有水。这些东西的代谢物,我本能的排斥着,这也给母亲带来了痛苦,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三个月,医学上叫做妊娠反应。有些妇女反应大,有些小一些,吃下去的食物往往来不及消化,就想呕出来,食物中的有毒物质对于刚刚发育的胚胎都是一种伤害,我努力的往外顶。妇女往往胃口就会变得很差,有些喜欢吃酸的,有些喜欢吃辣的食物,反正口味越重,越能刺激胃酸分泌越好,才能吃一些。
以至于农村现在还流传着酸儿辣女的说法,说的就是妇女怀孕的口味儿对于孩子性别的甄别,还有一种说法,妇女大肚子的形状,有些更圆,有些更尖,以此来判断生男生女。这些方法,我估摸着应该是通过常年累月的经验类比,得出来的结论,按现在的科学依据,怕是说不通了。但是也不妨碍左领右舍们当龙门阵来摆,毕竟这也无伤大雅,也算是枯燥生活的消遣。
母亲的情绪,也往往非常焦躁。特别是在怀孕的前几个月,听我妈说,时常和我爷爷吵架,两个性格都特别要强,这时候奶奶和父亲就要起到更多调和剂的作用,这样家里才能更多一些和睦。母亲时常回忆起的一些事情,那时候农村家里都会养猪,爷爷经常和母亲争着用一个柴火灶,爷爷说是猪饿的直叫唤,而母亲说是我们人还没有吃呢,应该先做人吃的。农村家庭里,一般是两个灶,一个是烧煤的,一个是烧柴火的灶。大部分时候,或者柴火多的时候,煤炭一般很少用,这个要花钱买,而柴就来自于比如庄稼晒干了的废物利用,竹林里,树林里拾来的。为什么没和爷爷奶奶姑姑一起做饭,母亲和父亲是分开吃的,也就是分劳,分吃,不分家。房子是一个大工程,没有钱盖另外的房子,分不出去,也只能勉强在一个屋里生活了。
怀孕的妇女饮食和情绪两个方面都要注意,对于胎儿的影响也是很大的。清淡饮食,怀孕早期有呕吐现象也不要紧,即使因为反应过大,时常处于饥饿状态,也不妨碍胎儿健康,因为母亲给他营养的足够了。早期,孕妇情绪往往波动很大,犹如五月的天,说变就变。家庭成员要多谅解,切不可与之争锋相对。我比个反面例子。我表弟和他的女朋友未婚先孕,在姨妈家里待产,有几个月了。期间孕妇和姨妈也是摩擦不断,各种抱怨,哪儿都不能满足孕妇的心意。姨妈时常和我母亲聊起家事儿,长吁短叹,怎么婚前很听话,很乖巧的一个姑娘,现在脾气这么大了?偶有透漏出不满意。没过多久,还是把婚事给退了,孩子打掉了,结果闹得两败俱伤。可见,家庭成员在处理孕妇情绪的问题上,是多么重要。更别说母子连心,对于孩子的影响有多远,也未可知。
冬天到了,成天雾蒙蒙的,阴冷潮湿。11月12日,母亲肚子开始痛了,都知道,快要临产了。86年的农村,像接生这样的事情很少会往医院送的,连乡镇卫生院也不会去,这样一比支出,对于一个靠庄家地里刨食的家庭来说,可能会花掉半年的收成。就近去请了经验丰富的接生婆,一两尺红布和两把面作为报酬。母亲声嘶力竭的叫喊着,非常痛苦。我努力配合着想钻出产道,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个孕育了万事万物的世界。后来母亲回忆起这个过程,还是心有余悸,说我们两母子算是捡了一条命。我是屁股坐着出来的,可想而知难度有多大,而普通孕妇生孩子,都是头先出来。真是上天眷顾,神保佑了母亲和我平安,普通农村家庭的神,大部分都是自己的祖先,余下也不过是村口的土地公,逢年过节的时候,去祭拜一下。
我经常饿的哇哇哭,然而母亲及家里人都不知道我哭什么,抱着我走来走去,摇啊摇。母亲奶水不足,买了一袋奶粉,不知道什么牌子的,也许那个年代还没有品牌的概念,当然也不会有三聚氰胺这类事情。父母两第一次给我冲奶粉,闹出了现在看来,很无知的笑话,但在那个年代,偏远的农村,至少知道买奶粉来当辅食,也算是时髦了。听母亲说,父亲把奶粉兑成了芝麻糊状,然后给我喝。结果都知道了,我是抗拒的,不喝,还是哇哇直哭,当然,也可以套用西方的科学说法,乳糖不耐受。然而中医方面还有其它说法,这个问题后面再讲。就这样,我从小就处于饥饿的状态下,慢慢长大。
家里后来合在一起过了,父亲也开始做起了苎麻生意,一年三季,农村四处奔波收购,拿到县城里去卖,赚取差价。然而好景不长,父亲和院子里一起做生意的两个发小,在一次刚卖完,然后打牌的时候,被抓个正着,钱被没收了,人被带到乡上公社教育了一番。这下连本钱都没了,家里也欠下了一些债。
80年代的农村家庭,靠着自家的几亩田地过活,遇上个天气不好的年份,连糊口的吃的都要去借。后来父亲给我讲过,最困难的时候,连野菜下锅的米,都没有。跑去野外挖黄泥巴,做成饼状,来充饥。听他说起来味道还将就,不至于不能下咽,只是吃完很难拉出来。以至于在那个高强度农业劳动的年代,便秘发生了,而且是很普遍的发生。现在的办公室,坐着脑力劳动,吃的太好,太饱,太过于精细,发生便秘,则属于文明病了。
听母亲说,我小时候是个倔强的孩子,大概三四岁的时候,总能干出轰动院子里,甚至村里的事。比如,我和同龄的孩子打架了,我会倒在原地,有时候会挑一个躺着比较软的草堆里睡下,然后哭闹着叫我的奶奶扶我起来。邻里乡亲,甚至家里人扶,我都还是又哭又闹,又跑回去原地方躺下,等我奶奶来。就是这么一个熊孩子,这么喜欢奶奶,依赖奶奶,却做出让家里人,让奶奶很伤心的事情。吃饭的时候,我吵着不让奶奶吃饭,嘴里一直不停说,父亲狠狠的教训了我,抱着把我扔下草垛里,这一次算是给我治服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吵过这个事了。一天夜里,我发烧了,怕冷,身体一直抖动,打寒颤,母亲用被子给我包裹起来,我还是很冷。随后用了泡菜缸子里的酸萝卜,切成片儿,给我在后背,前胸,四肢来回摩擦,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土办法,在那个年代,农村地区,这样的办法来缓解疾病。现在看来是多么的无知可笑。小孩子长牙的时候,发烧是很常见的,几乎每个儿童都会发生。后来和家里人聊起来,他们都说我那个时候应该没有记忆吧,才三四岁,其实我是记得这几件事情的。
1990年,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到了内地的偏远农村。村里的年轻人都蠢蠢欲动,想要南下广东去。据说是由乡上公社组织的招工,这种政府行为,打消了像我父亲这种没出过县城的农民的担忧。那时候,村里,集市上传的很邪乎,说什么女的骗去传销,做小姐,男的做苦力,还不给工资,吃冷饭。大家谁都不敢轻易出去,即使家里是一点零用钱都没有。父亲读过高中,在当时来说,还算有点文化的。他当时成了村里最早去南方打工的农民了,后来听说干过砖厂,太苦了,吃不消,然后去了制衣厂。母亲在父亲出去一年的时间,也出去了,就这样扎根在广东了,在深圳东莞之间来回折腾。
1991年,转眼到了我该上幼儿园的时候了。我依稀记得,那天我和奶奶在自家的苎麻地理拾柴火,一个同村的小伙伴路过,高兴的朝我喊:小川,你还没去报名读书吗?你可是比我大哦,实际上我只比他大一个月。看着唐天国得意忘形的样子,我支支吾吾的看着奶奶,很想她同意我去报名。奶奶是个老实人,做不了主,说要回去问爷爷。
第二天,我如愿的报了名,读上了幼儿园。我的活动半径扩大了,生活也随之发生改变,一半时间在学校,这个离我家里步行十分钟的地方。说是读书,只是多发了几本在我看来,是连环画的东西。是的,彩色图案,黑白图案的书,可不就是连环画吗?
每天早上七点钟吃完早饭,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和同村的小伙伴一起去上学。遇上下雨天,泥泞的小路很滑,泥巴能把你的双脚陷得很深,还有些石板路有青苔,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去水田了。中午是要回家吃饭的,时间大约是两个小时。然后下午接着去上学,如此循环往复。周末的两天,往往是很期待的,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约上几个小伙伴去玩儿。我的发小有四个人,我的年纪最大,慢慢的也就成了领队,也可以说是带头大哥。农村的童年时代所有娱乐活动,几乎都是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
清明时节,大地万物复苏,处处鸟语花香。家门口的梯田里,金黄色的油菜花层层叠叠,美不胜收。田埂上,山坡上,房前屋后的桃花儿,李子花儿,还有橘子花儿,粉白粉白的,争奇斗艳。
这些现在城市里人只有周末才能去郊游的地方,反而成了一种奢侈品,成了晒朋友圈,发小视频的炫耀利器。
春天人们总想着出去玩儿,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芬芳的气息,布谷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树叶发出了新芽。田里的禾苗,地里的玉米,小麦苗长势良好。清明菜,折耳根,挖一些回去,长辈们等着做呢。
小孩子的天性被完全释放出来,没有学习的压力,没有更多作业,没有各种各样的补习班。人们都说现在的小孩子幸福。真实是这样吗?这只是按照大人们的理解罢了,以为物质丰富了就幸福了?实际上小孩子的需求并不多,他们更喜欢玩耍,那种天真无邪的笑脸,只是被忘记了而已。
古语有云:人之初,性本善!卡耐基提出了性本恶的观点。认为人一开始是野蛮的,是具有动物属性的,只有经过学习,读书,之后慢慢变得懂礼貌,遵守规矩。一个小孩,具有跟我们近亲猴子般的顽皮,这是自然的天性。孩子能有多坏?无非就是搞搞恶作剧,破坏两颗庄稼。比起那些经过学习,知识改造过的大人们,怕是相差万里。白起一战便活埋几十万人,二次世界大战,死亡总人数便达数亿之多。
隔壁的陈伯,长着一张熊脸,不苟言笑,我总是很畏惧他。平常总是喜欢吹牛,喜欢与人攀比。农闲时候,去煤矿下班,赚一些零用钱。那时候,能去煤矿干活的,体力都要非常好,能吃苦耐劳。相反,旁边的的李叔,我很喜欢听他讲故事,爱逗小朋友玩儿。讲李小龙,霍元甲,陈真,还讲武侠故事。
童年总是处在求知的道路上,对于一切都是那么好奇,总想刨根问底,以至于大人们都很难解答。身处在大自然,在玩耍的过程中,自己寻求答案,而不是来自于书本,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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