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病逝于这年的二月十九日上午九点十七分。我正在医院的排椅上打盹,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叫我,很快就辨别出声音似吾弟,也立刻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所以马上随吾弟回到病房。妈咪却还在呼吸,情况比我想象的好。这个时间应该在早晨的八点半 。
也就是说我是眼睁睁看着妈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千真万确,谢主任在征得爹地同意之后亲手拔除了妈咪赖以生存的氧气管后还不到五分钟吧,我看见妈咪的头微微往右侧一歪,再未呼吸,这一幕太深刻,不知要多久才能忘却。
妈咪的后事几天前就托付给“一条龙”了,爹地同意谢主任拔掉氧气的时候冲我点了点头,于是我立刻就给王老板打了电话,王老板果然在十分钟左右就赶来了,当然,此时的妈咪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人间。令我们惊讶的是,王老板居然是一个人来的,自己将那口薄棺扛了上来,且兼职化妆,使我们全体为之目瞪口呆。王老板一边向我们解释说他媳妇在家带娃实在没空同来,一边拍着胸脯向我们保证肯定不负重托。但因为妈咪的身躯既肥且胖,所以当需要将妈咪置于棺中的时候王老板还是提出让我和吾弟一起搭手,我持妈咪头,吾弟持足。
王老板是个快乐人,也狡猾。火化妈咪那天在她去世四十八小时之后了,我对王老板的感觉还是一点没变,十九日这天我就发现了,妈咪的大事托付此人还是较为靠谱的,做事有条不紊,从从容容,这是我见到王老板十分钟后对他的第一印象。第二个印象是他非常懂得如何化解悲伤气氛,妈咪的丧事被他承办得很有节奏感,舒缓而轻。
妈咪进入棺材后便被王老板推至病房的墙边,因为殡仪馆的车还没来。听不清吾弟和爹地在谈什么,我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也属不知究竟。清晰感觉如此:妈咪在等待清扫。讲真,反正我希望她立刻就消失的。妈咪死状凄惨,火化前众亲瞻仰妈咪遗容的时候无不为此唏嘘,小姨的表现尤为突出,因此放声痛哭。
因这次疫情故我们不得为妈咪大操大办,一切就简,只好每日为妈咪烧几柱香,桌上供些水果,一盏清茶,为她鞠几个躬,颇让我奇怪的是与我们住楼上楼下的小姨仅仅同我们谋了一面,烧了三支香聊表客气后便不再来,此一时彼一时。
王老板联系的灵车迟迟不来,可妈咪的遗体却不能久存病房,所以等了半个小时后妈咪还是被王老板推至楼下,又被放进王老板开来的面包车。面包车的车厢里有铁轨,妈咪躺在棺中为担架所载,担架有轱辘,折叠后的担架很快滑进铁轨。王老板的专业素养值得钦佩。
但王老板的面包车只能停在医院的后院,因为那里人烟稀少。所以害我比较难找,因为和王老板一起把妈咪推出电梯后吾弟和我就去找爹地了,他先我们一步下来,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楼底的医院那间未知究竟会派什么用场的空屋里抽烟。跟吾弟和爹地一时无语所以我在空屋隔壁的便利店喝了杯咖啡。咖啡尽而不见吾妈,我一时着急起来,却看见空屋除了爷俩又多了个王老板的身影,远远望去,一派咿咿呀呀的样子。
很快找到妈咪,我在那辆面包车旁的马路牙子坐了会,真不忍心感觉她孤零零的样子。抽了两颗烟吧,灵车来了,王老板在为它引路。
2020.02.28.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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