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我爷爷走过十多年的八哥死了。这是我今天早上听到的噩耗。
当我醒来,我爸爸急匆匆地跑过来说:“你知道吗?你爷爷家的八哥死了。被狗狗吓死的。”我惊呆了,说:“不会吧?”我爸爸补充说:“狗狗每天都要扑它,它要逃。后来就死了。”我怎么想来想去都不对,我爷爷家养狗已经有半年多了,这只狗每天都去找这只八哥玩,试探性地靠近,然后去鼻子嗅嗅。这只八哥每次都威风八面,丝毫不畏惧,用自己尖锐的嘴巴去啄狗狗的鼻子。他们俩天天闹来闹去,很难说谁欺负谁。
这只八哥死了,旁边站着一只狗,自然我们家狗成了最大的犯罪嫌疑人。我毕竟不在现场,具体事情如何也不太清楚,我只能询问爷爷。当我准备去爷爷家,我爸爸提醒说,你别提八哥的事儿,你爷爷伤心着呢,他中饭都没烧。我点了点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跑到爷爷家。
门口等待着我的是我们家的狗,它似乎什么都不知情。平时房间里总时不时传来八哥的声音,今天房间突然变得很安静,静得让人不适应。我们家狗不同于往日在沙发上蹿下跳,乖乖地坐在我的身旁。
爷爷奶奶照例说一些狗乱拉屎的事儿,我点点头,摸摸狗的毛,说:“贝贝,你要乖一点儿。”我就等着爷爷讲八哥的事儿。大约时间过去了半小时,我爷爷说:“自己记性差。昨天忘记给八哥加食了,然后它活活地被饿死了。”
我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养一只八哥已经十多年了,怎么可能忘记给它加食呢?况且旁边另一只鸟还活蹦乱跳的呢。我爷爷说:“昨天正准备给它加食的时候,奶奶让他处理狗屎,转身就忘记加食的事儿。八哥走了,嗨,这还是我最喜欢的一只呢!你奶奶也很喜欢。”
想起我爷爷家的八哥,几乎是我爷爷和奶奶生活的刻录器。我们家八哥讲着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很通晓人性,最喜欢拍我爷爷的马屁。每天我爷爷喂食的时候,都会问:“八哥,八哥,你饭吃过了吗?”
我有时候去探望爷爷的时候,八哥会叫:“外公嗲嗲(我表姐叫爷爷的称呼)”。自从我表姐到法国留学以后,我爷爷经常教这只鸟这么称呼,时间久了,鸟自然学会了。这么多年,鲜少听到我爷爷接到表姐的电话。这种思念只能寄托在和鸟的交流之中。
直到我姐姐回国定居之后,我爷爷的鸟开始说“你好”、“对的。”,模仿我奶奶叫唤我爷爷。在我爷爷家,接电话要看电话上面灯亮不亮。很多人可能不能理解。这是因为爷爷家的八哥模仿电话铃声实在是惟妙惟肖,难分真假。只有看到上面灯亮,才知道是真的电话铃声响了。
这只八哥看到人来了,会说:“你好”。等我爷爷说完话,他就会附和:“对的。对的。”我爷爷常说:“嗨。可惜了这只是八哥,如果它是人的话,这么喜欢拍领导马屁,早就升职了。”回想这一幕幕,我知道这只八哥对我爷爷的重要性。
我爷爷伤心得午饭都不烧了,两只眼睛都红彤彤的。爷爷说:“你看,现在关它的大笼子都不见了。”我试探性地问:“要么我们以后再养一只八哥?”我爷爷立马否决,说:“算了吧!万一以后又死了呢?万一买来的,学了半天,不会说话呢?”我沉默不语。
我虽然没有养过八哥,但是陪伴我们家走过十多年的乌龟贞屈走了之后,我久久缓不过来。至今想起我们家贞屈,我的眼里都含有热泪。我知道很多东西并不是缺什么,买来就能补上的。这么多年我爷爷一字一句教八哥说话,这么多心血岂能是另一只八哥能补上的呢?
我想起这只八哥带给我爷爷和奶奶的欢声笑语。一走近他们的房间,再也没有这只八哥的问候,换来的是整个房间的冷清。上海下雪了,从窗户看,淅淅沥沥的雪花随风飘过去,给人一种冷峻的感觉。
十二月四日我刚去厦门的时候,上海明明还是秋天的气候。等我昨天到达,上海已经是漫天雪花了。我总以为冬天来了,熬过冬天,就能迎来春暖花开,可一想到这只八哥走了,带给我爷爷奶奶的心里空白,我不知道多久才能弥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十多年的感情,岂能是文章的一页能写完呢?
陪伴我爷爷十年的八哥走了。十年的光阴就如同一把箭,一去不再回来了。人的一辈子有多少十年,更何况是一只鸟呢?我们很感激十多年来有这只鸟的陪伴,如今只能祝愿它一路走好,飞到更远的天空去吧!向着自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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