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之宅,与唐时升宅相近。程氏自言“(崇祯五年)壬申春,二子移居西城。余偶归,而唐兄叔达适至,因取杜诗“相逢成二老,来往亦风流”之句,颜西斋曰成老亭。先是(崇祯四年)辛未冬娄兄物故,已不及见移居。(崇祯七年)甲戌冬,余展闵氏妹墓于京口五州山下,过江还,则已逼除,因感老成之无几相见,遂留此。日夕与唐兄寻花问柳,東邻西圃,如是者二年,而唐兄亦仙去。”
唐时升宅。牧斋《列朝诗集 唐时升》言唐氏好谈兵,《嘉定县志》言其诗书画皆好,四先生之一吗,必有其过人之处。其宅,《县志》言在城北,程嘉燧言在城西。陈先生根据县志描述,比如其宅近有演武场、西隐寺等,判定宅在城中西北,程宅在其东北。又因为程氏垫巾楼在城南,先生笺释了城南当为城墙之外的南边,引崔护《题都城南庄》为征;又程宅在唐氏东北,程氏诗中谈及西圃,是古人作诗,为协韵而省略,举例“东风不与周郎便”,是东南风。盖孙权在南,曹军在北,若是仅仅东风,则二乔锁铜雀固也。先生笺证此处,犹有心情戏谑,足征先生此时笺证《柳传》,正是兴致颇高之时也。盖与嘉定四先生之交往,正是河东君恣意之时,此后虽有放荡形骸,终不似此时之心性也。
张崇儒薖园。先生引《嘉定县志》和《南翔镇志》两书来笺释张氏之薖园。《县志》曰“(在)鹤槎山西......植桂数十株。宝珠山花样,百余年物。”,解释鹤槎山:“同书《三〇 古迹 鹤槎山》条云:南翔北三里。韩世忠所筑烽墩。建炎四年世忠由平江移军海上县境中,营势联络,故多遗迹。”解释“城头:“同书同卷同门《城头》条云:龚志云,在县南二十里,周围二顷。中有殿址,旧传风雨之夕尝闻音乐,或见仙女环走。未详何人所筑。今俗呼城头。”解释南翔镇:“《嘉定县志一市镇 南境南翔镇》条略云:县治南二十四里。宋元间建。”要之,薖园在嘉定城南南翔镇,距离县城二十四里;城头在县城南二十里;鹤槎山在县城南二十一里,薖园有老山茶花数株。之所以点名此处,盖薖园为河东君居住之地。
孙元化宅。光绪修《嘉定县志 三〇 第宅园亭 孙中丞元化宅》条云:“西城城拱六图,天香桥。”孙元化之孙孙致弥有《友人见访,不识敝居》诗:“平桥丛桂近诸天,小弄垂杨记隐仙。雨过清池常贮月,云深乔木不知年。抱琴人立香花外,洗砚僮归草色边。迟尔清尊同啸咏,莫因兴尽又回船。”原注:“桥因薖园丛桂得名,西有法华庵。”县志根据此诗,以为在城中“隐仙弄别有薖园”。先生考证此园名非薖园,颇有学术见识,当慢慢叙述。
此处必须全引先生之文:“《嘉定县志》编撰者见孙致弥《友人见访,不识敝居》诗及其自注,遂怀隐仙弄别有薖园之疑问。寅恪于此点颇具不同之解释,请略言之,以求通人之教正。鄙意西隐寺前之桥初以“宝莲”为名,与佛教有关,本极自然,松圆忽改旧称,易以“听莺”,当别有深意。其命此新名在何时今虽难考知,似在崇祯十年以后,与天香桥及隐仙弄同为孟阳于同一时间或稍先后所命之名,皆所以纪念河东君者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