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三月三,美不似人间。
东关街上有条芙蓉巷,虽名芙蓉,最有名的却是那元府满宅的海棠花。每到春日,一树一树的海棠绽放,老宅的荒芜丝毫不影响它们的绚烂。
谁曾想到,五年前,这元府还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人家。
元家世代经商,积累的财富不可计数。最近一代的家主元长宵,性格淡泊,不甚看重钱财,偏爱侍弄花草。他掌家时,便将生意分散给各房,自己独留园林花艺部分。
据说,元长宵已逝的原配夫人最爱海棠。两人成婚后,他便将偌大的元府种满海棠花,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妻子去世后,元长宵更无心经营生意,深居简出,只守着唯一的小女儿和满园的海棠花度日。
元家的千金从小就是出落的亭亭玉立,仿佛吸纳了满园芙蓉之精华,一颦一笑,娇美动人。
扬州城里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盼望着元家小姐早日及笄,好派媒人前去说亲。
谁知,五年前的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将一切焚毁。元家上上下下五十八口人全部丧生在火海中。元家数不清的财富也神秘失踪。
第二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被大火烧毁的海棠树,一株株重新发出了新芽,迎着春风含苞怒放。
也有人曾属意买下元宅,重新修建。却总会在去过元宅后屡遭霉运,不是家里进了贼,就是外出惊了马。更有一元长宵的好友,故地重游后没几天,就失足落水而亡。
坊间便有了传言,这元宅,怕是住了不干净的东西,说不定,就是那元家的亡魂不愿离去。
芙蓉巷,朱府。
不得宠的庶出朱三公子正窝在自己的偏院读书。院子紧邻闹鬼的元府,不管白日还是夜晚,除了自己和贴身小厮四喜,少有人来。
朱府上上下下无人不知,这老爷从外面抱回来的私生子三公子碍了朱夫人的眼。要不是朱夫人出身名门,有个做大官的兄长,平日里需谨言慎行,说不定三公子幼时便会遭遇意外而亡。
三公子不得宠,他自己早已习以为常。每日里闭门读书,没有俗世纷扰,乐的清闲。
这日,隔壁一改往日寂静,一大早便传来叽哩咕咚的响声,夹杂着少年清亮的吩咐声,吵得他无心读书。
想起元府闹鬼的传言,三公子再也忍不住,喊四喜搬来凳子,偷偷爬上墙头,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胆子这么大,敢住鬼宅。
谁知,他刚站直身子,一抬头,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他眼前。三公子骇的差点摔下凳子,幸亏四喜稳住了他的双腿。
少年似笑非笑,面容亲切,言语却很犀利:“公子白日爬人墙头,想做何时?”
三公子面皮臊的通红,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这时,便闻一女子轻笑声,一身红衫的姑娘正立在不远处。满园海棠花随风摇曳,也没能遮住她的光芒。
一刹间,朱三公子仿佛看到了梦中那个少女,巧笑嫣兮,站在海棠树下望着自己。
斯人已逝,这不是她。他眼里的光慢慢熄灭。
三公子拱手道了歉,不再言语,转身回了房,直到天黑也未曾出门。
扬州城里的百姓都知道鬼宅搬进了新人,都等着看这胆大之人如何倒霉。奇怪的是这新主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厄运连连,反而在东关街上开起了酒坊,名唤“醉人居”。
这红衫姑娘的酿酒技术真乃一绝,酒馆开业后,客人络绎不绝,高朋满座。
也有那爱说话之人专门跑去酒馆问那姑娘:“你可知你住那宅子闹鬼?”
红衫姑娘笑而不语,她身旁的少年却道:“我们老板正正经经酿酒做生意,从未做过亏心事,何须怕那鬼敲门。”
也有人暗自感叹还是太年轻,不怕事,不知性命之珍贵。
这夜,天色已晚。
醉人居的老板叶梓和少年毛竹离开酒馆,返回老宅。
家中只有一看门的哑巴老翁,再无他人。等二人回去时,老翁早已歇下,家中一片漆黑。
毛竹点起火烛,却敏锐地嗅到屋内有陌生人留下的气息。
叶梓看了看桌面上略微有些变动的书籍,手指轻轻揉捏,笑着道:“看来,我们不在家的时候,有客来访啊。”
他们刚搬进来的那天,就发现了元府老宅有猫腻。
大部分房屋都毁在那场大火中,只有靠近朱府的南面书房一片受损较少。
叶梓仔细查勘后,就发现这书房的墙壁是空的,外层加固了防火防水的夹层。可惜,两人未曾找到打开的暗门。
今日看来,知道此事的不止他们,有人偷偷来访,定是为了寻那暗门。
叶梓本就不信,这凡间的花草树木,经历过大火后还能重生。所以她听闻元府的过往后,就带着毛竹千里迢迢从关外赶来,想一探究竟。
这元府,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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