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是否可以就这样一点点沉静,消失声音。
2012年的夏天,宁波。我在一个叫做望海的海边小镇,山很绿,天很高很蓝。在这个陌生的海边小镇,道路两边的禾苗插得很整齐,一排排水杉在风中款摆,不知忧欢。院子里的广玉兰开出洁白的花朵,粉红的月季和白色的夹竹桃,是属于夏季的盛放。
炎热似乎是每一个夏天的主旋律,而那个夏季因为近海消退了不少焦灼感。吃饭的时候,买来大瓶的冰水仰头豪饮。天气阴晴无常,阳光下细雨纷飞。
短暂地寄住在叔叔家里,抵达的第二日他便为我找到一家小工厂,帮他们组装手电筒。因为动作太慢,每天总要等到所有人下了班以后还在赶工。大门是锁了的,只好走后院的门。雇主一家在厨房吃饭,我小心翼翼地撑开伞走回去。
午饭是叔叔家的弟弟烧的蘑菇青菜和各类海鲜。叔叔每天天不亮便起来去海边捉虾,螃蟹和泥鳅。上班前赶去早市上卖换些外快,而我也因此获得眷顾,吃了一个夏天的海鲜。
印象深刻的是亲戚们的热情好客,每个周末自有人请吃饭。菜色都差不多,以海鲜为主。但是大家热热闹闹聚在一起是辛劳一个星期后的难得放松。男人们喝很多冰镇的啤酒,女人们在一起热烈交谈。但我因为害羞,常常是吃到一半便悄悄离席。入夜以后的生活很是平淡,男人们不过聚在一起打台球。女人们则总是打麻将到深夜,不知疲倦。我洗完澡已是疲惫不堪,偶尔会读一会书就已经支撑不住,酣然入睡。
一整个夏季,跟很少的人保持联系。生活难得充实忙碌,剔除一切无谓的烦恼,只剩下简单的重复的生活。偶尔回想起一些往事,那时觉得再也过不去的心坎,如今却已遥远的像是前世的记忆。而我也只是想一想,就放过了自己。
而生活,是那么轻易地,就会淹没我们。
偶尔早起的清晨会去院子里的操场上走一走,弟弟在和一群不认识的异乡人打篮球,我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在朝阳下肆意地挥洒汗水。家里没有冰箱,太热的话就跑去楼下的小卖部买瓶冰水。畅快地灌了一通冰水后,整个人都清醒很多。跟弟弟很少交谈,大部分时间里也只是沉默。但他很小的时候便跟我待在一起,是从小便习惯的存在,所以没有任何的束缚。独自一人留在老家,他很早便学会独自生活,也很会照顾别人。小时候的他淘气野性,却对我一直很好。
那时我在网上认识一个男生,几乎成为我的全部精神寄托。这是朋友都知晓的公开秘密,她们只是觉得滑稽,却不曾想我真的深陷其中。每日下班后必回去公共电话亭给他打电话,只是为了短暂的几分钟可以听听他的声音。其后的某天他突然消失,从此没了音讯。他的名字我一直记得,据说家在镇江。
那时的我多天真,天真到可以完全相信一个陌生人。
又想起高考的那一年夏天,父亲陪我到考场,我回过头去看他的脸,是那么的瘦,我好像是那个瞬间才发现父亲的苍老。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天开始下起倾盆大雨。连续两天没吃什么东西的我和朋友们去广场上吃麻辣烫。因为太年轻,什么在心里都无关痛痒。那天晚上过后,便各自南北东西。
考试结束后的轻松没能维持多久,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便如闷雷般炸裂。高考成绩惨淡,连解释的余地也无。没能跟喜欢了那么久的男孩在一起,烈日下留我一人无声地哭泣。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在他心底或许我只是无足轻重。
那些夏天发生过那么多的事,却还是没能在生命中留下印记。时间就这样无情地,平静地抹去了一切。
是在第几个夏日,犹记得是下了雨的午后,午睡后还是困倦。跟弟弟去老家的池塘里捉虾,虾好像也在睡觉,一捉就是一大把。我躲在树下的阴凉里看雨后盛放的荷花。荷叶上蓄满了雨水,不停地倾斜反复。
只记得那个夏天因为有弟弟陪在身边,很是安定。
我什么都忘了,却也什么都记得。关于那年夏天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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