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终于跟他说了分手,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跟他在一起,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只不过是后来的我们,终究是败给了现实。
认识王哥的时候,我是在大二,那时候在外做兼职,其实大学生又能做什么兼职呢,不是做家教就是发传单。而我又只是一个普通的二本院校,做家教都没人愿意找我,所以我就只能发发传单,扮扮玩偶人。
那天天气太热,我裹在厚厚的玩偶人里,全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浸透。最后因为太热,导致我晕倒了,也是因为这样才认识了王哥。
我晕倒了,是王哥把我送进医院的,他出来是和客户谈一个单子。在回公司的路上,顺手把我“拣”到了医院。
这样一场简单的相遇,按理来说也擦不出什么火花。但是我傻啊,傻到死缠烂打的要他的联系方式,傻到各种跟踪打探,然后终于知道他的单位地址,每天在他的单位门口围追堵截。
现在想想,当时真是年少轻狂,我往后的人生或许再也燃不起当时的那种狂热劲儿了。
我忘记了当时是对他第几次表白了,反正他那一次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丫头啊,如果你现在已经毕业两年,那我绝对会认真的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但是你现在还是一名在校学生,还没有走向社会,你的世界观还没有成熟。我们如果现在在一起,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王哥跟我说这话时,他已经26岁,那时,他还只是一名保险公司的业务员。
我的第一次狂热追男经历,就被他这一番话给怼了回来。从那之后,王哥更是有意无意的避开我,我再给他打电话,给他发短信,他也不再回复了。我一气之下,也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了。
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彻底忘记他。可事实是,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喜欢一个人或许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不高不帅也没钱,可我就是喜欢他,你要是说我喜欢他哪一点,对不起,我还真说不出来。
后来,我毕业了,实习期刚转正。那天和朋友聚会,大家一起打扑克,有人建议:“这次我们玩个狠的,谁要是输了,谁就拨打一个陌生号码,不管电话那头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都要对他来一番真切的表白。”
我忘记了这个馊主意具体是谁出的,总之大家都觉得刺激好玩,也都赞同了。第一个输的是小胖,当时他随意拨了一个号码,把手机开了免提,电话那头是个老奶奶。
老奶奶:“喂,谁呀?”
小胖忍着笑:“喂……奶……奶奶,是我呀,我有一句话想跟您说,我……我,您辛苦了,为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
老奶奶在电话那头笑呵呵的:“你是我宝贝大孙子然然吧,然然真是长大了,懂事了……以后要常给奶奶打电话呦,奶奶心里可惦记着你呐……”
小胖在电话这头,红着眼圈嗯嗯的答应着。当时大家听着都挺有感触,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奶奶。本来大家听着电话那头是个老奶奶时,都捂着嘴偷笑,都在想小胖会闹出啥笑话。但听着听着大家都觉得挺温馨,也就不计较小胖违反游戏规则了。
接下来,很不幸,输的是我。我随便的按下了几个数字,开了免提,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喂,哪位找我?”是一个男声。
我借着酒劲,鼓足了勇气:“就是我呀,你知道吗?我喜欢你,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有没有车,有没有房,我不在乎你的身高长相,我不在乎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在乎的只是你这个人呀,我喜欢你,如果你刚好也喜欢我,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我一口气说完,也不等电话那头是什么反映,就慌忙的把电话挂掉了,朋友们都嫌不过瘾,怨我把电话挂的太早,都想让我再听听他是什么反映?
我冲大家吐了吐舌头,说道:“想知道他是什么反映,那你们自己打给他好了。”这次乌龙事件就这样在大家的笑笑闹闹中过去了,但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还有一个后续的转折。
当我再次见到王哥时,是在一个午后的周末,当时我正准备出门去超市,开门便见到了他。
我愣了一下,说了句:“好巧。”
他说:“巧吗?一点也不巧。你那天打来电话跟我说那么多,无非就是想我们在一起。”
我脸一红,是的,那天我拨的是他的号码,虽然我早把他的联系方式删除了,但他的电话号码我早已烂熟于心。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不嫌弃我穷,如果你还喜欢我,那我们就在一起吧。”王哥郑重的说道。
“不嫌弃,不嫌弃。”我笑中带泪的告诉他。
我在那一刻,心里是悲喜交加的。悲的是,他怎么才来,喜的是,终于在一起。
就这样,我们正式交往了。那时他已经从保险公司的小职员升成了团队的老大,工资是七千多元,这在一个二线城市来说,不多也不少。
后来我知道,他那天来找我,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害怕他的能力托付不起一个姑娘的一生,但后来想想,我能时隔几年还对他念念不忘,如果这次他再不来找我,才可能是真的耽误了我。
我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真的是很甜蜜,他比我大上几岁,阅历比我丰富,生活和各方面也都懂得比我多。他对我真的是很好,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即没有长相,又没有钱,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如果我再不对你好点,我都感觉我对不起你。”
虽然我们没有钱去吃大餐,但他都会在能力范围内,把我爱吃的食物买给我,他一口也舍不得吃;虽然我们没有自己的房子,但我们却能把租来的房子当成家,因为屋里有个他她;虽然我们没有车子,但他会每天早起陪着我坐着公交,把我送到单位。
他甚至会把他同事给他的一块糖,都留着拿来给我吃,那时我就想,一个男人可以这样对你,那你还求什么呢?那个时候我们还都没有真正领略到生活上柴米油盐的重要性。
我们以为辛苦几年,攒到首付买一个房子,日子会越变越好的。但我们终究是低估了生活。
生活是什么?生活就是一个披着浪漫外衣的苦海,褪去这层伪装,露出来的才是本质。
我们在这座城市里有永远交不完的房租,有永远上不完的班,有永远坐不到尽头的公交和地铁。或许以后,还有永远还不完的贷款,还有那,看不到头的希望。这时我已经28岁了,我终于意识到了生活的苦。
那天我加班回来,看着逼仄的出租屋,和桌上他给我泡好的方便面,我突然鼻子一酸,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王哥看着我这样,他不知所措的愣在了那里,半晌,他终于走上前把我扶起。
还是那副表情,郑重的表情,当初决定和我在一起的那副表情。
他开口:“我们还是分手吧,我不能再耽误你了,我没有能力托付起你的未来。”说完他也哭了,哭的很厉害,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仿佛要把他这些年对生活的不甘和对我的愧疚通通哭走。
最后,我们还是没有分手,因为“舍不得”,因为还有对生活的“期盼与希望”。日子依然这样过着,不好也不坏,不甜也不苦,只是我们还是没有结婚。
毕业多年,我的世界观终于成型,阅历也随之不断丰富。懂得多了,快乐就少了,我再也没有当初那种对生活的热血与向往了。
我用我的青春等待他多年,可他在这座城依旧给不起我婚姻,给不起我一个家。我已经30岁了,不再年轻了,我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去追逐和憧憬了。
那天,我跟他说了分手,他也只平静的点了点头。
我拉着行李箱,百感交集的看了一下这间出租屋,这间承载了我青春与爱情的小小房间。那天,天上飘落着大大的雪花,我一个人沉默的离开了这座城。
我和他之间,没有辜负,没有背叛,更没有后悔。只不过是,后来的我们,终究是败给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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