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的寒假,我接到一通很奇怪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先是确认了一下我的身份,然后就问我知不知道高小兰在哪。我觉得不对劲,因为听对方的声音,绝对是一个陌生人,但是他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和姓名呢?我于是问他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信息,他倒是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他们现在找不到高小兰本人,所以就只能找她的贷款担保人。
我感到很疑惑,我什么时候成了高小兰的担保人了?她怎么会去贷款呢?况且,我现在也不知道她人在哪里。于是在挂完这通电话之后,我就马上拨了小兰的电话,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是无人接听。
坐在那里,我苦苦地思索着这件事,但是又没有什么头绪。我和小兰是同班同学,她是一个开朗乐观的女孩子,而且很善良,我刚好跟她合得来,所以时间长了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但是我怎么也想不通,她爸爸的生意做得也不差,家里也并不困难,怎么还会去借高利贷呢?此时此刻,除了疑惑,我甚至有点埋怨她,借高利贷这种事为什么要让我做担保人,而且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那天下午打了好几次电话小兰都没有接,到了晚上,她主动回了我的电话。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她为此感到十分愧疚,一直跟我道歉,甚至哭了出来,说她也没想到那些人会找上我。听着小兰的哭泣声,我心软了,我能确切地感受到她的无助和恐慌。于是我说我不怪她了,接着问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小兰的爸爸今年做生意失败了,被合作伙伴坑了一把,现在欠下了几百万的债。她父亲把他自己的身份证额度用完之后,就用小兰的身份证去贷了一部分的款。现在她们一家为了躲债只能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去了另外一座城市,父亲为了不连累她们母女俩,就一个人跑出去躲了起来。她的母亲以前过着优渥的日子,现在不得不出去累死累活地做小工,也因此受了很大的打击,开始对小兰拳打脚踢。
也正因为这样,才有了这么一出。那些放贷的人找不到她的父亲,只得沿着小兰上的大学去查,就查到了她住在哪里。可是小兰还在上学,哪里有钱还他们,只能签了一份协议,说是毕业之后每个月都还一部分,那些人让她写个担保人,她思来想去,觉着只有我这一个可依赖的朋友,但是她也万万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找上我。在电话的那头,小兰还在哭泣着,并且一直保证着她不会连累我的。
想到她的处境,我也就什么都不在意了,我觉得很难过也很心疼,虽然在经济上我无能为力,但至少我可以在她的精神上给予一些支持。大四的下学期,小兰没有来上学,我也再没有接到过那样的电话。有时我也会跟她联系一下,看看她的近况。她的生活过得糟糕透了,她拼命地干活,除了上班,还在不停地做兼职,经常是凌晨才能睡觉,早上四五点就得起来。每个月挣的钱一部分要还贷款,一部分要给父亲,另一部分还得给母亲补贴家用,自己只留下仅够生存的钱。即便如此,还经常被母亲责骂,被母亲打,骂她没有用,骂她和她爸一样扫把星,然后就扇巴掌,拳打脚踢。我有时气不过,让她要学会反抗,她总是说:“她毕竟是我妈。”
有一天她在我的空间里留言说:“我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是我。我只想过一种普普通通的生活,这难道也是一种奢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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