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拿出两个桐人,又交待了一下江充,这才把他送出燕王府。折回来后,他叫来了家宰寿西长,把那两个桐人交给他,对他吩咐道:“你去阳陵邑,找到朱安世,把这个交给他,让他一切按计划行事。”
寿西长领命,去马廐里牵了马,出了燕王府,翻身上马,往阳陵邑而去。
此时太阳还未落下,红彤彤地挂在树梢上,百无聊赖,鸟儿们都已归了巢,啾啾地叫着。
没过多久,寿西长就来到了阳陵邑,他绕开大路,专行僻路,一路向东,径直来到泾河边。下马穿过密密匝匝的竹林,来到了泾河岸边一片沙地上,太阳照在泾河水上,波光粼粼,打在他的脸上,显得十分诡异。
他见朱安世还没有来,左右无事,就抽出宝剑舞了起来,只见他一个箭步挺剑直刺出去,接着翻身抡圆向上斜撩,稍驻后又斜向下点,紧接着转身平扫,行至中途又陡转下劈。几个动作下来,他已经累得是气喘吁吁了,那宝剑在他的手中也宛若袖带一般软弱无力,一点生气都没有。不过,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奄人来说,这已经突破了他的极限。
累得气喘吁吁的他,把剑收好,兀自在那里喘着粗气。
这时,竹林里突然沙沙作响,仿佛有人过来了,寿西长猛然警觉,挺剑直立,凝神看着竹林。
一阵沙沙声过后,从竹林里钻出一个人来,此人身形魁梧,膀大腰圆,看装扮是一个武士。
此人就是阳陵大侠(贬义,非行侠仗义之侠,乃是以武犯禁之侠)朱安世。
寿西长一看到他,眉笑颜开,忙笑着向他招手,示意他进前到身边来。
朱安世会意,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到寿西长身前,向他躬身施礼道:“寿黄门辛苦。”
寿西长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对他言道:“好一个阳陵大侠啊!来到阳陵没有多少天,就把阳陵给搅了个底朝天,官府想拿还拿不住,厉害,厉害。”
朱安世陪笑道:“这还不是主子照顾我,不然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被人抓了去。”
寿西长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就好,这次我们进京,有一项重大事情要做,希望你多多配合。”
“那是自然。”
寿西长突然脸色凝重,向他问道:“那么,你得手了吗?”
“得手了”,朱安世答。说着从胸口衣襟里摸出一枚瘗钱来。
寿西长拿在手里看了看,顺手就把它往泾河里丢去,那钱划了一条略微平直的弧线,“咚”的一声,在激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后,消失不见。
“甚好,甚好,可曾被人发觉?”寿西长转身问道。
“没有。”
“那守陵官没有发现?”
“那家伙懒得很,平均五天才巡一回陵,我看准了日子,他自然发现不了。”
“嗯,这样很好,这下公孙贺可就麻烦了。”
“是啊!拔出萝卜带出泥,够他喝一壶的。”
“嗯!”寿西长不再说话,而是把剑收好,递给了朱安世,朱安世双手接过,拿在手中把玩,发现这是一把佩剑,剑鞘用漆漆成暗红色,剑首、剑格、剑标均是玉制,剑首、剑格刻有回型花纹,剑标上却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朱雀。
“宝剑赠英雄,”寿西长复又说道,“这宝剑乃是主公心爱之物,从未示人,今天主公让我把这把剑送与你,希望你能为主公办成一件事。”寿西长讲。
“何事?”朱安世问。
寿西长从自己的衣襟中摸出两个桐人,把它们递给了朱安世,又对他耳语了一番,说完后,朱安世一脸迷惑,不解地问道:“就这么简单?”
寿西长答:“就这么简单。”
“什么时候?”
“皇上回来以后。”
“皇上回来?他要走吗?”
“正是。”
“去哪里?”
“封禅。”
“那他岂不是要去很久。”
“不会太久的。”
“噢,那我知道了,”朱安世唱了一个诺复又问道:“还要在阳陵邑作案吗?”
“要!再做一两次就收手吧。”
朱安世领命,提剑准备转身而去。寿西长却突然吟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朱安世不解,又转身问道:“寿黄门何意?”
寿西长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转身看向河面,此时太阳已经落下,河面上没有了光,灰蒙蒙一片,有薄雾在河面上腾起,幽暗深沉。“你知道我刚才唱的那两句歌是谁所吟吗?”寿西长问。
“知道,燕太子丹送荆轲刺秦王时在易水所吟。”朱安世答道。
“知道就好!你可知燕太子丹送荆轲的是什么武器?”
“一把匕首!”
“你可知,那匕首的长度刚好可以穿过荆轲的左胸?”
朱安世不语。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剑标刻的是朱雀了吧!”
“属下知道该如何做了。”朱安世对着寿西长的背影作了一个长揖。
寿西长没再说话,而是摆了摆手。
朱安世转身而去,隐在竹林里。
泾河水依然哗哗地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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