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洛哥 | 明明很多话想对你说

摩洛哥第二大城市菲斯的古城中央，点一份Couscous，一家街边餐馆随意坐下。蓝白相间的磁盘子摆在红布桌上，坐了没一会儿家常油橄榄端上来，粒粒饱满通黄。身旁一对金发旅客，说着一些旅途的趣闻。夹在中间，孤寂地坐着，时而忍不住听听他们的谈话。

最近几天，摩洛哥举国上下庆祝着他们的节日，刚坐下不久，一队盛装人马喧闹而过，男女老少摩肩擦踵，舞着跳着，唱着挤着，脸上砌着成千的笑。餐馆的小哥莫名激动起来，不顾身后的一脸无辜的食客，跳到座椅上，把手机微弱的亮光当做荧光棒，跟着节奏扭动，并不时与路过的熟人拍手寒暄几句。

这样坐着，看一众又一众的男男女女蹦跶着侧身溜过，时不时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节日的圣气和异国的口音充斥着周遭，空气里弥散着喜悦的分子。

摩洛哥，一个让人挂在心里久久不忘的国度。撒哈拉的繁星还在心头，转眼间又穿梭在千年的古城和这里的人们共享盛宴。很难想象却也容易想象，是这里的蛮荒给予了人们旺盛的生命力，还是人们旺盛的生命力稳固了这里的蛮荒。

去往撒哈拉的路上，常能看到妇女两三，屋檐梁下，蜷腿盘坐。她们有的相互聊着，露出的牙齿洁白无瑕，给笑容添了几分喜气；也有的什么话也不说，就那样看向生命尽头似的看着来往的车马人流，如驹过隙，眼神笃定而不自知。

你无从知道她们是否来自同一户人家，是否自带着血缘关系，甚至是否共侍一夫。只能大胆假设她们确实如此。于是你的脑海中便有了许多极其丰富的对话场景，例如有关于丈夫对待妻妾的公平合理，有关于邻居家小孩偷了一个热馍馍的丑事，有关于最近凉快透心却又一反常态的天气，有关于那个从车窗里用相机偷偷拍摄她们的游客是多么的混蛋......还有更多无法预知的“有关于”，有关于你，有关于我，有关于你所知道不知道的一切。

撒哈拉地区蛮荒满目，却没有苍夷——这是当你不时朝行驶中的车辆窗外望去却总能看到当地的男人或女人长袍拖地，坐在自家门前的地上，站在接近干涸却果实犹存的葡萄架下，甚至坐在自然天成的红崖上所能轻易得出的结论。有人的地方，再蛮荒也会生出抵挡苍夷的原力，使之富有生活的气息。

有一日，下着雨。困在菲斯老城麦地那，一个细小的岔路口久久站着，等雨停。

说这个巷口细小一点不假，十字路型横竖交叉，四个洞门连接其中，放行路人。正对面的拱门，左侧一个卖干果的男人拿出透明的塑料薄膜，小心翼翼盖上种类繁多的干货；右侧一个阿拉伯老汉买着热气腾腾的黄豆浓汤，不时用手轻碰放学路上孩童的脑袋。等的乏了，上前盛上一碗，2个迪拉姆，土色的陶碗，硕大圆滚的大豆在浓汤里沉浮。

撒上辣椒面，和一个当地的摩洛哥男客相视而笑，一饮而尽。雨带来的湿气也随之消散，身子暖和起来。身后小巷盘踞着几位布料商人的小店，其中一家店里放着伊斯兰的经乐，因此置身闹市耳朵却得以享受穆斯林耐人寻味的梵音。

细小的通道热闹非凡，避雨的行人来了又走，举着小旗的导游说着他音娴熟地穿梭，推着独轮车的小贩行色匆匆似要赶着去哪儿，驮着土砖的毛驴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只管主人的号令埋头苦走⋯⋯

谢谢这场突如其来的小雨，得以困在这里，体味摩洛哥的市井百态。雨没有要停的样子，人没有要走的样子。可是摩洛哥，明明很多话想对你说，为什么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