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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旗和绿营——就怕货比货

八旗和绿营——就怕货比货

作者: 阿史那 | 来源:发表于2022-08-19 22:28 被阅读0次

    其四,军备全面废弛,庞大的常备军基本沦为“花瓶”和“摆设”。

    大清帝国的正规军,主要有八旗和绿营。从顺治初年到乾隆末年,这两支军队用切身经历,生动诠释了从天下劲旅蜕变为乌合之众的两条不同路径。

    八旗,是清太祖努尔哈赤创建的“兵民合一”社会组织体系,也是大清帝国的嫡系中央军。1644年,大清定鼎北京时,八旗兵不到20万,却是帝国的武力支柱,无论是拥兵百万的李自成、还是割据江南的南明小朝廷,都在八旗兵威下瑟瑟发抖。

    不过,到1673年“三藩之乱”时,八旗兵已大不如前,多次被吴三桂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清廷不得不启用绿营来挽救危局。

    短短三十年时间,一支曾经无敌于天下的军队就腐化堕落了,原因何在?

    八旗兵组建之初,身处辽东白山黑水之间,物质条件的匮乏使他们茹毛饮血、忍饥耐渴,有着坚忍的狼性;传统的游猎习俗,使他们从小就能射善驰,堪称“马背上的民族”;长期战争的险恶环境,使他们视征战掠夺为职业,闻战则喜、所向无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以征服者的面貌踏入中原后,八旗实现了由“打天下”到“坐天下”的根本性转变。将领们收获了原本想都不敢想的大量金银财宝、房屋土地,一下子转型为大贵族、大地主、大财主。据统计,仅顺治年间,旗人就圈占北京周边田地166838顷,仅直隶一省又将66万余男丁划为包衣。据《啸亭杂录·孙文定公》记载,“近畿土地,皆为八旗勋旧所圈,民无恒产,皆仰赖租种旗地生”。

    坐拥巨额财富之后,八旗贵族开始纵情享乐。毕竟,如果一个人能够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谁还愿意天天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起早贪黑坚持锻炼?

    上梁不正下梁歪。将领们懈怠了,八旗兵也不甘落后。

    八旗兵由国家财政全额供养。康熙中期,八旗前锋、护军每月饷银四两、每年饷米48斛(合9600斤),马甲每月饷银三两、每年饷米48斛,步军每月饷银一两五钱、每年饷米24斛。旗兵子女凡七岁以上,即可食全俸,此外还有恩赏、红白恤赏、差兵盘费等额外收入。长期和平环境和优厚的福利待遇,使八旗兵们渐渐把当兵吃粮作为赚钱谋生的手段,心思精力完全偏离备战打仗。

    思想的放松、带来了作风的懈怠,作风的懈怠、带来了训练的废弛。舞刀弄枪再也不是八旗兵的日常工作了,提笼架鸟斗蛐蛐取而代之;“当兵”也不再与生死、战场挂钩,而与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紧密联系在一起。

    慢慢地,八旗兵的军事训练流于形式,训练标准一降再降,最后什么好看训什么、什么好训训什么,把骑马、射箭等“看家本领”全还给了老祖宗。当训练基本虚化后,八旗兵的身体素质也遭遇了“断崖式”下滑。

    于是,原本“攻则争先、战则奋勇,威如雷霆、势如风发”的八旗兵越发萎靡,慢慢沦落到了“睹旌旗而色变”的境地。

    嘉庆四年(1799年),八旗兵奉命征剿白莲教起义。将领勒保上奏嘉庆皇帝,声称八旗精锐键锐营、火器营不习劳苦、不听指挥,两天多还没走完七十里路,“与其久留糜饷,转为绿营轻视,请全撤回京,无庸续调”。1815年,嘉庆皇帝检阅八旗精锐前锋营,200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士兵,竟无1人能够5箭命中靶心,其糜烂如此。

    八旗之后,还有绿营。

    如果说八旗是“富养”的典范,那绿营就是“穷养”的楷模。在绿营身上,清廷充分论证了如何用最少的钱、养更多的兵。

    据史料记载,绿营兵编制58万4千余人,1781年增添6万6千余人,后陆续削减1万8千人,定额63万2千余人,每年耗费军饷1500余万两白银。

    数目庞大的军费,平摊到每个人身上却十分微薄。绿营饷章规定,马兵月饷二两、战兵一两五钱、守兵一两,米则一律月支三斗,人均不足八旗兵一半。从大清立国到嘉庆时期近200年,绿营兵基本没加过工资,而粮食等日用消费品的价格却在不断攀升,需要2到3两白银才能买到1石米,绿营兵的工资连自己都喂不饱,更谈不上赡养全家。

    无奈之下,绿营兵们只能另谋出路。有门道的,自己当老板做生意;有战斗力的,给黑社会组织当打手,为黄、赌、毒事业保驾护航;等而下之的,敲诈勒索乡亲,白吃白喝白拿,类似于流氓地痞;剩下一些良善之辈,有的给商贩帮工,有的走家串户卖杂货,有的磨豆腐卖豆腐,有的当做裁缝、木匠糊口,有的当佃户给人种田,与普通百姓没啥区别。

    当绿营兵把主要精力放在自谋职业上时,将领们则绞尽脑汁地喝兵血、吃空饷。每当遇有士兵员额出缺,将领们往往在账面上保存其旧名以吞没钱粮,阅兵点验时再雇人顶替,造成纸上有兵、军营无兵的窘境。嘉庆、道光年间,许多省份绿营兵实际人数已成了一笔糊涂账,一些省份绿营缺额近半数,遇有战事只好抓些乞丐和残疾人凑数。

    除此之外,绿营制度设计上有三个特点:一是地域上的分散性。除了总督、提督直辖的数千标兵外,绿营兵小股多点部署在全国各省市县,每个点位的人数从数人到数百不等,即使哗变也难以对政权构成威胁。二是职能上的多样性。除了承担国防军的职责,绿营兵还担负缉拿逃犯、巡逻城池、压解钱粮、查禁私盐、弹压地面、防汛抗洪等多样化任务,日常工作相当繁重,类似于军队、武警、公安、税警、城管和民兵预备役的混合体。三是动员上的薄弱性。为了不影响社会正常运转,绿营兵遇有战事出征时,不是成建制调动,而是从各省市县抽调拼凑、积少成多,兵将之间、兵兵之间互不熟悉,动员成军的效率极为低下。

    19世纪中后期,绿营军制已彻底败坏。绿营兵平时滋扰地方、祸害百姓,战时贪生怕死、望风而逃;绿营将领自身不正、毫无威信,有令不能行,有禁不能止。晚清名臣曾国藩曾经下大力想整训绿营,却对这支像城管、像商人、像百姓、更像地痞的二流子军队无可奈何,最后愤愤地丢下一句:“岳王复生,半年可以教成其武艺;孔子复生,三年不能变革其恶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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