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的母亲是我们老李家的姑娘,是我们的远房姑妈,七十多年前姑妈从我们村嫁到邻村何家,为何家开枝散叶,养育了八个儿女,自此姑爷有了挚爱一生的九个珍宝。
姑爷面慈心善,诗词书画样样精通,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姑爷靠着才华养育了全家老小,还言传身教,把八个儿女培养得知书达理,能文能武。大表哥完全继承了姑爷的衣钵,靠出众的文采在某国有单位企划部任职。
因为是亲上亲,小时候我是他们家的常客。我喜欢他们家和睦有爱的温馨氛围,喜欢看他们一家人热闹开心的样子。
那时候他们一大家十几口人,就挤在企管局那老式的三室一厅里,平时沙发当床用,家里经常开地铺。但是我从没有听他们抱怨家太小。几个姐姐不知道是否是祖师爷赏饭吃,个个能歌善舞。小弟生性腼腆,却弹奏得一首好吉他,是学校晚会上的台柱子。
女婿们也是各有千秋,最厉害的是幺女婿,他是部队文工团的京剧演员,说唱念打样样在行。
儿女们成家后各自搬出了企管局的老房子,但是逢年过节,他们就像回巢的鸟儿,拖家带口在老房里相聚。老房子顿时又传出来动听的琴声,悠扬的歌声。
大表哥终年在外打拼,没法照顾兼顾家庭。他把母亲托付弟弟弟媳妇,为了姐姐妹妹们回来照顾母亲时有地方落脚,大表哥资助弟弟把小房子置换成大别墅。这样既弥补了不能承欢膝下的遗憾,又让一家人有了团聚的大本营。距离隔不开一颗颗孝敬而感恩的心,反倒让一家人更珍惜相聚的好时光。
小时候的我以为他们都是没有烦恼的神仙,以为他们家只有琴棋书画和歌舞升平。等我长大了参加工作了,等我每晚要加班,看着家里万家灯火却不能回去的时候,我才知道生活的多面艰辛。
为了工作我总是无闲暇顾及其他。我不曾用心问候过我的亲人,更不会倒腾这样那样的音乐或者特长,我眼里只有一日三餐的锅台。
看着姐姐们平日带着围裙高歌的模样,我感叹:她们的生活怎么有那多欢歌笑语?
在后来他们一家人慢慢搬到武汉后,我去得少了,待我去异地参加工作后,去他们家的次数更少了。今天大表哥的儿子结婚典礼,亲戚们相聚一堂,我又看到了他们一家人,看到那些久违的已经老去的亲人们。
九十多岁的姑妈坐着轮椅被推出来,参加了孙儿的婚礼,我去喊她姑妈,她紧握着我的手,昏黄的眼珠在我脸上扫荡良久,却已经不能言语。姑爷去世多年,一向身体不好的姑妈能撑过这些年也是一个奇迹。
大姐因病缺席,大姐夫、二姐离世缺席,其他人我一一见过,容颜虽老却热情依旧。
婚礼在六星级酒店举行,中西结合。典礼上的司仪是新郎的幺姑爷,我喊他六姐夫。他那端正的台风既有军人的威严,又有演员的气质,全场主持没有丝毫怯场,流畅自然。
西式典礼上,新郎官的婚誓围绕一场普通的相亲展开,因为误会他们接受了彼此,因为了解他们走进婚姻殿堂。新郎官幽默的谈吐让大家忘了炎炎烈日的灼热,那姗姗来迟的爱情故事甜得醉人。丈母娘的祝福——你们的幸福就是我们的心愿——质朴温馨。
最激动的是婚礼上的婆婆—我的表嫂,她站在台上,满头银发,紧身的绣花立领旗袍上装,紫底缎面用金丝线绣着花儿,衬托得她雍容大气,知性优雅。一条黑色的阔腿紧口灯笼裤,被风轻轻吹起,像鼓起的风帆,随风飘扬。她穿着一双黑色平底鞋,稳稳地立在台上,就像一个家的灯塔。风急浪大,她依然稳如泰山。
这位幸福的准婆婆迎风而立,手握话筒侃侃而谈,谈自己的家事,谈孩子的成长,她感恩奶奶,感恩儿子的同学挚友,感恩尽心照顾奶奶的姑姐姑妹,她想把亲人对她们一家人的关心感谢个遍,一不小心就告诉了我们一个真相——没有人的人生一帆风顺,对生活的热爱、亲戚朋友的关爱和相互扶持是他们坚持的动力。
中式宴席上,一曲《爱我中华》高调开席,打鼓的尽然是新郎官那盛装上场热情四溢的四个姑妈,还有新郎官那腼腆的俩表弟和他们的媳妇儿。八面威风的锣鼓,为婚宴热情开场,把喜悦的热情传递开来。
随后的三句半、童声演唱《谢谢你的爱》、诗朗诵、葫芦丝和吉他弹奏等节目,把婚宴办得就如一场盛装的大演出,而这些演员全是他们家里的挚爱亲人。
抽奖环节我有幸被抽中,领回来的礼品让我唏嘘不已,那是表哥亲笔签名的福字,还有省文联协会大家写的福字!这个奖品,值得我装裱起来,高高挂在书房,让我的书房显得文雅一点。
当一队身着军装的战士激情高歌军营歌曲《一二三四》时,大家都侧目辨认,原来这个大家庭居然有这多军人!
现场掌声雷动,久久不停息,那是大家对这个优秀家庭优良家风的高度认同。原来生活不只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诗词书画歌舞情。
人生不易人人有艰辛。世事艰难家家逢坎坷。但是他们一家人相互扶持,用欢歌笑语披荆斩棘,他们展示给我们的都是美好的生活,让我们对生活充满信心。
这是一场婚宴,更是一场家庭剧的本色出演。祝愿演员们在人生的舞台上,永远开心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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