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楚的记忆

作者: 蜀南有鱼 | 来源:发表于2022-05-28 23:05 被阅读0次

    接下来的文章里会描述一些过去的往事,文风会有些苦涩,之所以会这样,主要是因为受家庭环境影响,性格方面显得内敛而且不善于表达。这个表达不单指文字和语言,也代指情感和思想的表达。对于我个人,若要是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我的青春状态,那就是混沌,混沌如天地初开;如果要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我的情感,那就是苦涩,苦涩堪比糖衣药丸;如果要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我的思想,那就是麻木,麻木犹如不可雕刻的朽木。

    时间有限,我还是把过去写在笔记薄的文章抄录下来吧!题目就叫做:酸楚的记忆。

    十七岁,我跟从父母一同来到广东。记得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经常听一些同乡在我耳边说,“,,,你可真好啊,外出打工还有父母陪着,找工不用愁,吃穿也不用愁,,,”我不知他们说这些话用意何在,只感觉听了这些话心里不是那么痛快:真的什么都不用愁吗?

    初来广东,我就是一个毫无生存能力的人,思想上还处于幼稚阶段,对这个社会充满了各种幻想,但是面对现实生活,往往处于任人摆布的状态。

    我的工作,父母虽然也出了不少力,但是事情往往不是想的那么容易。刚来广东没多久,父母和大多数同乡都陆陆续续地找到了工作,而我和剩下的两三个人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那个时候,(三)无人员查得紧,无工作无身份,经常都是东躲西藏,生怕有被(派)出所的人查到,然后被遣返之类的事情发生。晚上没固定的地方睡觉,就到处寄宿;映象最深的就是在人家的鱼塘边的鱼棚里还睡了一个晚上,没有被子也没有床,里面就一捆破渔网可以栖身。

    本来我是可以进陶瓷厂做打包工的,我父亲上班的时候还带我进去车间体验过,但是我实在干不了,瓷砖是烫手的 ,而我的手皮太嫩,扛不住烫。

    后来我又在一个小工地上干了一个星期,感觉不是长久之计,拿到手50元之后就没干了。

    有一天,父亲休息,又带我一起去找工作,偶遇一个同乡。他说附近有一家机械厂好像要招人,问我要不要去试一下。父亲说,工作那么难找,有工干当然要去试一下了。

    刚好那时机械厂正在上班,负责人也在现场。父亲上前询问,要不要我这个年龄段的工人。负责人看了我一眼,又问了我一些情况,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的。只是他说,车间不一定要招工,主要是因为年初工人还没有回厂,如果过一段时间他们确定不回来了,他才打算继续招人。

    看见我们有些失望,负责人又说,看我们找工也辛苦,刚好自己负责的厂区,有一边厂房租给了一家开磨具厂的老板,如果我们愿意他可以帮忙去问一下。看到事情有了转机我们自然喜出望外,就拜托他帮忙打听一下,结果工作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后来父亲说我遇见贵人了。

    磨具厂是属于陶瓷厂的关联企业,专门给陶瓷厂提供各种打磨和抛光瓷砖的用品,大多数工作都并不算太辛苦,多半都是一些手上活路,只是在订单充足的情况下会经常加班。

    但是很难过的是,我被工厂管理挑选到了比较难做的工作岗位上,这项工作就是泡洗模具盒。为什么说这项工作比较难做呢?主要是因为整个工作过程要和硫酸和盐酸打交道。

    在磨具成型之后,模具上就会残留一些磨料残渣,很硬,很难清除,必须要用硫酸和盐酸浸泡,磨料残渣才比较容易脱落。我的工作内容就是负责将一定量的硫酸和盐酸分别倒进两个半人高的大塑料桶里,然后将一个个需要清洗的模具盒子先放进装有硫酸的桶里,直到充分浸泡之后再将它们一个个的放进盐酸桶里,再次充分浸泡后才把这些模具盒子放到旁边的清水盆里,供给那些女工清理残渣。

    这个工作看起来并不费力,因为这些模具盒子大大小小都超不过脚掌大,拿在手里估计就一二两到半斤重之间。难处就在于一整天都在弯腰干活 ,整个工作过程都要用手去操作,因此随时都有被硫酸腐蚀的危险。所以很多人都不想干这个活,要是有管理叫到都装作不知道,或者没听见就蒙混过去了。

    也是因为我当时人小,比较老实不懂拒绝,管理安排什么就干什么,即便知道这份工作难做也忍了下来。

    洗模具的装备也很简单:一双水鞋,一对橡胶手套,一件胶质围裙,一副玻璃眼镜。

    因为对硫酸有恐惧感所以很紧张,一天八个小时下来感觉整个神经都是紧绷的;外加老是弯腰干活,感觉整个腰部好像快被折断了,十分难受。这样干了几天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管理说,我不想干了。但是管理不同意,说多干几天就适应了,要坚持坚持。没有办法,那就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干了。

    不幸的事就这样慢慢发生了。一开始是裤子被硫酸烧了几个洞 ,直到烧到皮肤了才发现。这样看来围裙根本不管用,腿部总有露在外面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有硫酸溶液滴到上面。再后来就是硫酸老往脸上和眼睛边飞,这种事情一般发生在感觉很疲倦的时候,抓取模具盒的手会不知轻重,不知哪个时候硫酸就会飞到脸上或者眼角边。发生这种事情的处理方法就是赶快用自来水冲洗,直到感觉不痛了为止。

    但是有一次,硫酸直接飞溅到眼角,一阵刺痛过后视野立刻就模糊了。我立刻冲向水龙头,用流水不断清洗眼睛,那种烧灼感始终缓解不了,最后只得报告管理申请就医。好在及时清洗,眼角膜没有被烧坏,休息几天之后就恢复了,要不然现在的我就成独眼龙了。

    眼睛好了之后,我才把这事告诉父母,心里希望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安慰。但是没有办法,为了生活,母亲叫我干活的时候不要太卖命,下班后要经常到父母这边走动走动,不要老是呆在宿舍,会闷出毛病。父亲也说,干活的时候小心点,以免发生事故;谁都希望能找一份好工作,但是谁都知道我们这个条件想找个好工作实在太难了,现在有份事做就坚持下来,等到哪天有有其它机会了再谋其他职业。

    听他们说这些话,我内心非常苦闷,所以时常郁郁寡欢,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身不由己。

    知道父母对我们身处的环境无能为力之后,我就很少去他们那里寻求安慰了。一开始三五两天会去看望他们一下,到后来一个月之后才去一次。其他日子除了上班要么呆在宿舍,要么一个人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感觉生活就像一摊死水,人生没啥可以追求的,思想上麻木不仁,混混沌沌。

    这时候母亲又偏偏怕我闷出毛病 ,下班之余经常跑到我的厂里来看我,跟我聊些生活上那些杂七杂八的是往事。对于这些事情我丝毫不感兴趣,但又不好拒绝,怕伤了她的心,于是就只好保持沉默,心中的厌倦之情早已塞满了整个心胸。

    一天傍晚,母亲又像往来一样来看我,手里还提了一盅鱼肉,说是晚上刚做好的,特地给我留了一份,叫我乘着新鲜赶快把它吃了。但是我却不领她的情,说晚饭已经吃过了。她说吃过了就不能吃了吗?我说吃过了还怎么吃啊?她愣了一下说,那你可以留着吃宵夜啊!我说我从来不吃宵夜,大老远的你提这些东西来干什么?!

    她终于听懂了我冷漠的拒绝,这对她来说是难以接受的,很快我就从她的眼里看见了些许的泪花,我有些于心不忍,心中的苦涩滋味儿实在难以抑制,一股酸酸涩涩的滋味儿刺痛了整个鼻腔,眼泪在这一刻也开始在我眼眶里打起转来。

    这样看来,你妈我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母亲很委屈,说出的话也是颤抖而又虚弱的。那一刻,有一种类似于绝望的心疼在心中流淌,我感觉她好可怜,面对我们生活的窘境,她也是无助的,她也是需要保护的,但是我却无能为力。

    我没有说你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我说,我已经踏入社会了,我需要自立。其实我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心中的感受实在难以用匮乏的语言来表达。这一刻我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面对现实我需要用一段时间去接受和消化。

    文章写到这里就基本上完了,其它的那些碎碎念念就不一一写下来了。看着之前写在笔记薄里的文字确实生涩许多,许多地方对事件和情绪的表达都不是很到位。但我还是很感谢以前的自己留下的那些记忆,不觉得这些文法错乱的文字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以前留下的记忆太少了,我要是尽可能多地记录下生活的点滴就好了,那样可以更方便现在的我去追溯过往,理清自己的成长脉络,对以后的人生发展有一个更清醒的认识。只怪当时混混沌沌,没有清晰的人生目标,做什么东西都只能半途而废。好就好在现在还有时间去追溯过往,希望在以后的日子可以把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再捋顺一遍,做一些有必要的反省。人生就是这样,不记录过往,不反省当下,一辈子就跟活到狗身上没啥区别,好好生活,不管过往如何,多一分清醒,人生还是有意义的。

    到了最后,我希望把对过去的追溯,做成一个专辑,也算是对自己过去的半生有一个交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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