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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八妹出生于1932年,她在30岁那年生下了独子俞敏洪。
李八妹能干、强势、坚韧、善良,她半岁丧父,7岁跟着母亲学纺纱,14岁跟哥哥学裁缝,后来在江苏纺织厂当女工,1960年因饥荒回乡务农,被推举为生产队长。
李八妹识字不多,却要求两个孩子一定要读好书。当时每家每户只允许一个孩子读高中,大女儿先上了高中,儿子俞敏洪就没了名额。开学几个月后,李八妹听说有个女生从高中退学,当晚就去找公社书记,好说歹说,让俞敏洪替补进了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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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俞敏洪首次高考落榜。李八妹托关系让俞敏洪去公社中学当代课老师,边教书边自学,次年再考,同样铩羽而归。
两次高考失利让俞敏洪很沮丧,李八妹鼓励他再考。当时江阴县里办了个高考补习班,只收城里孩子。李八妹到处托关系,并承诺给老师家当保姆,才帮俞敏洪报上了名。回家途中天降大雨,她摔得脸上身上全是泥。
一进家门,李八妹就兴奋地对俞敏洪说:“报上名了,报上名了。”俞敏洪看着满身满脸泥水的母亲,蹲在地上哭了。他知道,自己是非得考上大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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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八妹期望俞敏洪能够考上常熟师专,毕业后当个先生。
俞敏洪在县城高复班认识了同样落榜2次的周成刚,1980年高考,他们双双考上了大学。俞敏洪这次英语考了93.5分,被北大西语系录取。周成刚则考上了苏州大学。周成刚2000年受邀加入新东方,成为俞敏洪忠实的支持者伴驾至今。
接到北大录取通知书,李八妹喜极而泣,杀猪宰鸡大摆宴席庆祝。从俞敏洪上小学到考上北大,生产队长李八妹一共养了136头猪,几千只鸡鸭,供2个孩子上学的同时,家里经济条件还在村里占优。
1982年,正在读大二的俞敏洪患上了肺结核,在家休学一年,心情很糟糕。李八妹天天去地里干农活,累得脸上头发上都是汗水。李八妹说:今年雨水多,收成会比往年好,我和你爸现在就要给你积攒明年的学费生活费。
俞敏洪咬着嘴唇哭了,他决定振作起来,每天早起跑步,进行康复训练。1983年,俞敏洪身体彻底康复,重返北大就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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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俞敏洪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次年与分配到中央音乐学院工作的女友杨桂青结婚。为了积攒出国留学的学费,俞敏洪从1988年起就在校外的培训机构代课,一节课30元。
1990年,代课两年的俞敏洪没攒够留学的钱,反而等到了北大的处分通知。
当时,生产队长出身的李八妹正在热火朝天地带领乡亲养猪致富,养猪赚来的钱,又开了个小厂,做些简单的加工活。厂长李八妹为了赚钱,忙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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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俞敏洪被北大处分的消息后,李八妹问清缘由,坦然地说:既然代课都这么赚钱,何不自己开个培训班?
1991年,在李八妹的支持下,俞敏洪从北大辞职,专心开班赚钱。那时候办学执照很难申请,他挂靠在一帮老教授办的东方大学名下,办起了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
俞敏洪在海淀区中关村二小租了间巷子深处的平房,上午和晚上就拎着浆糊桶外出贴广告,下午在小平房等着学生来报名。平房门口有两根电线杆,那里成了俞敏洪天然的招生信息发布栏,后来被称为新东方的龙脉。
不到一个星期,第一期班还没开课,俞敏洪就收到了2000多元学费,相当于在北大教书2年的工资。这更加坚定了他的创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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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底,李八妹的丈夫因爱酒如命不幸患脑溢血去世。李八妹料理完后事后,结束了在家乡办的小工厂,搬到北京的出租屋中,与俞敏洪一家三口住在一起,一边照顾孙女,一边在俞敏洪的英语培训班张罗后勤。
好强的李八妹看不惯东方大学的老教授,在分走培训部大部分利润的情况下,还对俞敏洪呼来喝去,动不动板着脸训人,时不时爹味十足地教育俞敏洪要懂事要有眼力见。
可见,罗永浩痛骂的那些爹来爹去的恶心中年人,不止是他自己会面对,就连被他嘲讽的俞敏洪,年轻时也一样要从“爹味恶心中年人”的打压中,闯出一条生路和广阔天地。
生产队长和乡镇企业厂长出身的李八妹可不惯着他们,她拿出当年为俞敏洪跑高复班的劲头,到处找人,终于在1993年11月16日拿到了北京新东方英语培训学校的营业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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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八妹将辛辛苦苦攒下的3万元全部投入新东方,还从老家叫来了女儿女婿一起过来帮忙。李八妹在学校管理后勤,打扫卫生,什么活都干,让俞敏洪在招生和教学上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一家人从那间小平房开始,筚路蓝缕,在激烈的竞争中逐渐站稳了脚跟。
到1995年,新东方的生意逐渐红火了起来,报名的学生排起了长队。俞敏洪租下了某单位的大礼堂,以容纳络绎不绝的学生。
千叔当年就有好几个玩得好的朋友,不惜花费5000元去北京报名新东方的托福班,不久他们都如愿考到高分,拿到奖学金出国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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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俞敏洪想得更远,他决心用最多的钱,请最聪明的人,当最优秀的老师,以此扩大新东方的美誉度和知名度。
1995年,他去了一趟北美,挨个拜访了那些在北美的同学们,劝说他们回国和自己一起创业。最后,他的班长王强、辅导员老师徐小平动了心,回到北京和他一起创业(搞钱)
1996年,俞敏洪开出极其优惠的条件,说服了理想培训学校的老板杜子华,带着整个摊子加入新东方。
1998年,俞敏洪以同样的方式,邀请胡敏教授加入新东方,负责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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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敏洪以博大的胸怀,揽络了当时最优秀的一批英语名师,迅速做大了新东方。
他开出的合作方式非常有诱惑力,让这些能人们各负责一摊子教学,只上交学费收入的15%给新东方,免去了房租水电后勤服务的诸多繁琐。
而承担这些繁琐的,正是李八妹,和她的女儿女婿及老家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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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松散联邦制的管理结构,相安无事到2000年左右,就因为业务此消彼长,开始了内部明争暗斗。出国业务逐渐萎缩,而大中学校考试培训市场需求迅猛增长,其他业务板块的各路诸侯都挤过来想分一杯羹。
诸侯们聚在一起商量,决定对学校进行重组,成立新东方教育科技公司,在现代企业制度下,往全国发展,做大做强。
中国合伙人和李八妹在此产生了分歧。李八妹作为创始人,当仁不让地担任了公司董事,她那说一不二的强势作风,让精英海归们非常不适应。双方争吵不断,俞敏洪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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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八妹可不会轻易认输,她要求将女婿增补为董事,以对抗在董事会中占多数的海归精英。
2002年,徐小平、王强等合伙人在董事会推出联席总裁制,各路诸侯轮流担任总裁,俞敏洪大权旁落。他们要求俞敏洪清退家属,李八妹作为创始人激烈反对。
李八妹平时烟不离手,根本戒不了。徐小平王强等人强行通过措施,公司会议实行禁烟,借此逼李八妹走人。
李八妹拿着菜刀,冲进会议室,找徐小平王强拼命。她大声呵斥:“这个公司是我儿子的,我儿子是我的,这个公司是我出资的,凭什么要我们离开?要离开也是你们离开!”
虽然被员工拦下,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知识分子出身的徐小平们也被吓得不轻,从此不再提解除李八妹董事职务的事,对俞敏洪也不敢再逼迫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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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不久,俞敏洪的姐夫主动从新东方辞职,两人一起劝说李八妹远离高管争端。李八妹看在儿子女婿份上,从公司总部搬到郊区的住宿部,担任住宿部主管兼食堂主管。
罗永浩讲的《铁公鸡和马屁精》的故事,正是发生在这个时期。
李八妹眼看着自己和儿子女儿一手打下的江山,被一群从国外回来的家伙后来居上,反客为主,甚至要霸占,心里就憋着一股气。
碍于儿子两头为难,她只好避到郊区,心里一肚子话没地方讲。这时候有个马屁精老师天天来陪着自己说话,明知他另有所图,也舍不得这点安慰,最后还认下了干儿子。
说句公道话,那正值俞敏洪大权旁落、黯然下野之际,空有老板之名,实权并没有多少,反而每天夹本教材去教室上课,晚上和老师们一起喝酒吹牛,没有半点老板架子。这才有了罗永浩所见到的《铁公鸡和马屁精》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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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起被广泛流传的事件发生在2004年。当时新东方管理层经过两年走马灯似的更换总裁,谁也搞不定,谁也干不长,最后还是请已下野2年的俞敏洪回来主事。
俞敏洪重任总裁后,既不调解股东矛盾,也不用心抓内部管理,而是一门心思筹备海外上市。可是矛盾又出来了,股份怎么分?合伙人们个个都觉得自己劳苦功高,应该分得更多。即使俞敏洪在自己的股份上一再退让,还是平不了账,每次董事会都争吵不休。
一天,董事会会议正在为股份争吵,李八妹拿了把椅子,坐在会议室门口大声叫骂,十分难听。徐小平王强等人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俞敏洪,希望他能够硬气一回将母亲劝走。
半晌后,俞敏洪紧抿着嘴唇站起身来,打开会议室的门,扑通跪在地上,悲愤地喊了声:妈!
据徐小平、王强等人事后回忆:那一刻,他们彻底明白了,该离开的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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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新东方在纽交所上市。徐小平、王强、杜子华等人先后离职并退出董事会,套现数十亿后自立门户,各自都有风云际会的发展。
新东方形成了以俞敏洪为核心,陈向东、沙云龙、周成刚作为“后三驾马车”辅佐的稳定权力结构,迎来了粗放式的跑马圈地大发展。
2009年,77岁的李八妹彻底退出新东方的各项事务。退休后的李八妹继续经营她的商店,也赚下了数千万的财富。
2017年,李八妹患上老年痴呆症,过上了从不生气,给什么吃什么,让坐让睡都随意的生活。俞敏洪说:这种无我无欲的状态,是佛祖给予老太太有生之年真正的安宁,是对老太太过去那么多年艰苦奋斗的一种回报。
2021年1月,李八妹去世,享年9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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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敏洪在母亲的追悼会上,念了长长的悼文。朴实而真挚的文字,感动了千千万万的普通人。
仔细盘点李八妹的一生,对于理解新东方牌局,对于理解俞敏洪的性格,有着底层的意义。
俞敏洪的身上,既有父亲宽厚、隐忍的性格特点,也有母亲坚毅不拔、永不言败的精神。守住新东方这个摊子,是母子两代人的共同心愿。
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无论前方有多少不可知的挑战,俞敏洪都不会放弃新东方。他一定会像母亲一样,一直工作到80岁,一直守护着新东方。
今天新东方面临前所未有的内忧外患。董宇辉、孙东旭、罗永浩、陈向东……迟早都会像徐小平王强一样明白:老俞永远都不会放弃新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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