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七夕节,如果不出意外,雨,无论大小,总是要下一下的。今年也不例外,刚过了凌晨一点,就被雨点敲打玻璃屋顶的响声惊醒。
这一下,竟下了整整一夜。
早晨起来,忙往院子里跑,勘察水情。
今年的七夕雨,不紧不慢,密密匝匝的,持续而执着,虽未形成灾情,但也已下得盆满缸满,仿佛整个夏天的雨,都下在了七夕。
雨水是最好的洗洁精,所有的植株,都如接受了一次洗礼,现出清莹洁净的模样。
下雨的天,常常令我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打着伞,在园子里兜兜转转,雨滴顺着雨伞的边沿甩落在身上,凉丝丝的,是一种惬意。
落在肥硕的芋艿叶上的雨点,一滴一滴的聚集着,渐渐的,形成一条细细长长的平面水柱,水溢而下沉,终使芋艿叶不能承受之重,如天平般失衡,向一方倾斜,将水柱泼洒。
接下来,同样的动作,同样的雨滴聚集,同样的水柱泼洒,只要雨不停的下,便成为周而复始的过程,象施工的机械翻斗车,又象那些名山大川中,间歇性的微型瀑布。
每年七夕雨,落雨有不同。
记得有一年的七夕,天气很特别。上半天艳阳高照,下半天骤雨雷鸣。艳阳高照时,天空竟然出现了久违的湛蓝色,并有大朵大朵的白云飘浮着,能见度好的不得了,没有一丝风,整个世界,仿佛凝固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不料到了午后,天公说发怒就发怒,一脸的铁青、乌黑,伴随着电闪雷鸣,霎时,狂风卷着雨珠向大地劈头盖脸地砸来。
人们戏言,老天不是发怒,是发悲。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夫妻二人定是想起两地分居的种种难处,百感交集,不禁嚎啕大哭,止都止不住,弄得人间大面积的降水。看来,这老俩口儿的恩爱之情不减当年啊!
今年的七夕雨,虽不似当年那般的猛烈,却是更持久,更执着,有点不依不饶的架势。
又是一年七夕日,牛郎织女天河会。瞧这一场豪哭啊!
细细想来,对于七夕节,已经有很多年的淡漠了,在N多个理由中,也许没有了清澈的天空,看不到银河,看不到星星,是其主要原因吧。
银河何时从我们视线中消失,星星何时变成稀罕之物,已无法标出准确的时间,在一些夜晚里,偶有闲适之情,便会仰望太空,看到灰朦朦的夜空中,间或有几颗星星无精打彩地眨着眼睛,童年里关于天空、星河的许多记忆,早已变成久远的梦境。
童年时的夏夜,总是很美丽。我和母亲躺在门前的凉席上,仰望夜空,绵长的银河横在头顶,银河里的星星可真多啊,数也数不清。妈妈摇着巴蕉扇,一边为我驱赶着蚊子,一边教我辨认一些星星的名字,牛郎星、织女星、北极星、北斗星......,就是那时认识并记住的。
更多的星星是叫不上名字的,它们密密麻麻地排列在银河系里,把整个银河装扮得如此晶莹美丽,更给了我无限地想象空间,使我总会用无数个为什么去粘着妈妈。就这样,数着、看着,问着,多少个美丽的夏夜,在星星们深情地注视中,我悄然入梦。
牛郎织女的故事,也是那时妈妈讲给我听的。每逢七夕,我总会缠着妈妈到葡萄架底下去听牛郎织女的悄悄话,可每次又总是打熬不过困意的侵袭而昏然入睡。
第二天醒来,赶着问妈妈,昨晚上看到牛郎织女了吗?听到他们说话了吗?
妈妈总是神秘地眨眨眼睛,支吾地搪塞着:听到一点声音,你睡着了,妈妈也睡着了。
这令我沮丧。怎么会一不留神竟睡着了呢?这要想听到牛郎织女说话,又得等一年呢?
深邃的夜空,动人的神话传说,对于我及当年的孩子们来说,也许是最早的美育了吧!
自然也会有无雨的七夕。说是无雨,并非一个雨点也没有,也会象征性的刮一阵风,落几滴雨,象是完成了某种仪式一样。
每当这时,就会听到邻居大娘大婶们感叹,说牛郎织女也是老夫老妻的了,哭了这么多年,已经没有这么多泪水了!
几天前与一帮姐妹相约小聚,定下时间才发现,正是在七夕的中午。无心撞日,却撞上了一个浪漫的节日,大家都很兴奋。七夕是爱情和亲情的恒定,应该同样适用于友情。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见上午雨一直未停,心里不免嘀咕,担心约会不能成行。竟不敢看群,怕有动摇军心者。
还好,手机一直是安静的,没有电话,也没有信息。
过了十一时,雨渐弱。突然象约好了似的,电话和信息接踵而至。---大家如我一样,见雨歇,便立即活跃起来,急不可待的,准备出门赴约了。
浪漫的七夕 ,持续的雨,见证了风雨无阻的我们。一个别样的七夕,就这样注入心田。
珍惜每一个如七夕的节日,同样珍惜非节日的每一个寻常日子。七夕节里的情谊,平常日子中的点滴,都将化作幸福的元素,构筑成从容安宁的每一天。
于2019年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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