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末日
（1）
咖啡馆的门缓缓开了，一个人黑着脸走了进来，他左顾右盼，目光落在一个正在注视他的人身上。
“罗侦探，信我带来了。真是奇怪，什么年代还写这玩意儿呀！”
“你在电话里已经说过无数遍了。”罗氓一边低头看信一边说。
“不好意思啊……您看我说得没错吧，薪酬丰厚，但‘天上不会掉馅饼’！”
“这句话你也说过无数遍了。”罗氓的视线没有从信上移开。
黑脸人挠了挠头，“那么，罗侦探是否愿意……”
“我接受你的委托。”罗氓收好信，微微一笑。
（2）
“真没想到，金先生雇佣了这么多人啊！”一个白净的小伙子在客厅走来走去，他是十个人中唯一没坐在沙发上的。
“我看我们别局促地傻坐着了，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个普通的保安，金先生雇佣我来当保安。”一个胖子说。
“我是个出租车司机，金先生雇我来当私人司机。”出租司机戴着一个深色镜片的眼镜。
“我还在上大学，来这里做假期工。”白净的小伙子说。
“他们聘请我来当家庭教师。”这是一个纤弱的女子。
“大家好，我是个鞋店老板，来上门订做鞋子。”另一个瘦弱的男人说。
“我是个会计，金先生说家里缺一个会计。”会计似乎很怕热，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流水线工人，辞了职来做小时工。”这个人长相平平。
“我……一个清洁工，来做小时工，这里的薪酬非常高……”男清洁工说话的时候尽量回避大家的目光。
说到“薪酬高”这三个字的时候，在场的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我是个搬运工，金先生说有些东西要搬走，我的车就在外面。”搬运工体格健壮。
“我和你们可不一样，”这是第二个女性，说话口气带点傲慢，“我是一个作家，经朋友介绍来这儿取材。”
“哦？我爱看书，您写过什么作品呀？”会计边用手绢擦汗边问。
女作家声音很低，“这个，我……”
茶端来了，比起十个客人，红脸管家显得更局促不安。
“大家慢……慢用。”
他正要调头离开，大学生叫住了他，“喂，管家，金先生怎么一次性雇佣这么多人？”
“金先生大女儿快回国了，听说要带着未婚夫搬到这里。金先生最近忙坏了。”
“你们先住一夜，客房都设置在二楼，聘请信上有房间号。明天金先生回来就会给大家安排工作。”管家一口气说完，逃似的钻进厨房。
大学生看了眼他的背影，笑道：“神经兮兮的管家！”
但不得不说，管家的厨艺不错，大家饱餐了一顿，这时候大学生想起了那封信。
“管家说信上有房间号，我怎么没看到呀？”
大家都翻开随身携带的聘请信，“那个最后一行的2是吗，你们是2吗？”女作家问。
果然，大家的数字都不一样。
“原来在这儿啊，我还以为雇主不小心打印上去的！”大学生嚷嚷。
一行人咚咚咚上了楼，他们高声交谈着，想着明天就要在这个大别墅开始工作，满脸期待。
二楼的布局让人大吃一惊，一条铺着红地毯的走廊，两边加起来有十个房间——简直像住进了酒店。
神经兮兮的管家解释说：“金先生原本想盖一座酒店的，但这儿太偏僻，他关了酒店，房间还在。”
大家会意，大学生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大别墅的房间，他来到挂着“2”的门前，没有找到把手，窘迫地看了管家。
“这是推拉门，先生。”管家说。
果然，大学生推开了门，啧啧了几声，似乎很满意。
大家都进了各自的房间，里面谈不上豪华，但舒适无比，一个衣柜立在床边，唯一的缺点是每个房间都没有窗。
这时，女教师发现一个有趣的东西，她4号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大相框，里面有一行英文“ 3, 4, better lock your door.（3，4，锁好你的门。）”。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想。
大家淋了个热水澡，都早早地睡了。
（3）
保安似乎是第一个醒来的，他打开手机，九点半，他并不感到意外，以前值夜班的时候通常睡到天大亮。
但手机显示的是无信号的状态，而且外面静悄悄的，保安赤脚走到门前，推开门的一刹那目瞪口呆——一个铁栅栏从天而降。
他抓着铁栅栏大喊大叫，因为看到对面的房间也被铁栅栏关住，1号会计的门被推开了，看到栅栏后他跌坐在了地毯上。
“来人啊，有人在吗？”保安大喊大叫。
门陆续被推开了，所有人都愣在了房间里，因为房间大，相邻的门隔得很远，每个人只能看到他对面房间里的人苍白的脸。
“谁把我们关了起来？”大学生因为害怕声音变了，他问完没人吭声。
“管家呢？这家主人呢？”搬运工大喊。
“我的手机没信号了……”
“我的也没……”
二楼被绝望的气氛包围，这时，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我对面女作家的门没开……”这是清洁工的声音。
“你在哪里？”保安大声问。
“9号房间。”
“这是有人在开玩笑吗？”鞋店老板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因为推拉门无法上锁，设置了铁栅栏。”
“笨蛋，我们被关起来了！”搬运工暴跳如雷。
“对，和坐牢一样……”大学生声音颤抖。
“这是什么？”女教师弯腰拾起一张纸，看到上面写的字后脸色霎时白了。
每个房间门口都有一张纸，“‘一人生还’，什么意思呀？”搬运工大声问。
“大……大家读过《无人生还》吗？”会计咽了口吐沫问，“有十个人被邀请到一个岛上，最后，最后……”
“笨蛋，你说我们也会死在这里吗，这可不是小说！”搬运工捶着铁栅栏大骂。
他话音一落，没有人再吭声，二楼死一般沉寂。
十点了……
这时，一阵清脆的歌声在楼里响起，所有人着实被吓了一跳，随即屏住呼吸，歌里唱着：
“1, 2, Freddy's comin' for you
3, 4, better lock your door
5, 6, grap your crucifix
7, 8, gonna stay up late
9, 10, never sleep again!
（1，2，弗莱迪会来找你
3，4，锁好你的门
5，6，盖上你的脸
7，8，呼吸将停止
9，10，你永远失眠）”
绝望的气息迅速在二楼蔓延开来，家庭教师捂住了嘴，她说：“这是那个……我们房间里挂着那个……”
“是《鹅妈妈童谣》吗，我看过一个电影，里面就有这首儿歌！”大学生说。
司机也发现他的房间里挂着一句歌词，他在3号房间，和女教师的都是“ 3, 4, better lock your door.”。
“我现在信了！这个真是小说里的杀人手法……”女教师绝望地说。
“可是孤岛上都是有罪的人，而我们……”会计摇了摇头。
“我们都是社会底层的人。”保安平静地说，“正是因为我们没钱没地位，才会来这里找工作。”
“太可笑了……平庸又怎么样？”大学生面部肌肉在抽动。
清脆的儿歌戛然而止，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每个人始料未及，1号房间的栅栏收了上去。
（4）
住在1号房间的是胆小如鼠的会计，栅栏消失那一刻他怔住了。
他对面2号房间的大学生反应迅速，对他大喊大叫：“还愣什么，快跑啊！”
会计弓着腰像只兔子一样逃了出去，搬运工大声问了句：“有人逃出去了吗？”
“会计出去了！”学生说。
“这下好了，得救了……”女老师说完，大家焦急地等待着。
半小时过去了……
二楼静得出奇，司机抓着栅栏问了句：“会计怎么还没回来？”
没有人吭声，大家继续等着。
十一点整，有的人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响了，他们可是早餐都没吃。
“那家伙，不会是丢下我们跑了吧！”大学生一脸愠怒。
“怂包！瞎了眼了让他逃出去！”
大家都开始骂骂咧咧，搬运工把极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女老师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大学生和流水线工人茫然地盯着没有信号的手机，司机连连叹气，鞋店老板则到房间四处看了看。
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闹铃响了，十二点一到，恐怖的童谣声又在二楼上空响起。
大学生捂住了耳朵，接着，他面前的铁栅栏奇迹般地收上去了。
他冲了出去，跑到了走廊中央，女老师傻了眼。
“我明白了，每隔两小时就会有一个房间打开……”他激动地大声说。
大家都站到门口，希望的火焰重新在他们心中燃起。
“我就说嘛，这里的主人只是在和我们开玩笑……”鞋店老板笑笑说。
“你们等着我……”说着，大学生跑下了楼梯。
两分钟没到，他跌跌撞撞地跑了上来，面色惨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会……会计死了！”
（5）
女老师瘫倒在地毯上，清洁工一脸茫然，突如其来的噩耗又把他们打下深渊。
“女作家，你快去看看女作家！”保安大声喊。
大学生三步并两步跑到10号房间前，推拉门虽然没上锁，由于外面有栅栏，他只能推开一点，换个栅栏缝隙再推开一点。
推到一半的时候，大学生跌坐了走廊上，10号对面的清洁工伸长脖子看了看，也被吓住了。
“她死了！”他声音凄厉。
“女作家……死了？”教师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了。
“没错，地毯上都是血。”大学生说，“应该是昨天晚上被人用刀捅死了。”
“喂，你怎么没逃出去？”搬运工大声问。
大学生指了指楼梯，“外面……大门锁了。1楼窗户外有铁栅栏，逃不出去……”
“该死！有人知道你们来这里了吗，我没有家室，没人知道！”保安说。
“我也没有……”
“我也没……”
“还有我……”
这是搬运工、女教师和清洁工说的。
“我有，我和妻子说了……”司机说。
“我也和同学说了，但他不会打听我回没回去的。”大学生说，“他们可能会以为我们在这里平安工作……”
“不会的，长时间没和妻子通话，她会觉得不对劲。但……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熬到那天了……”
“闭上乌鸦嘴！”搬运工骂完，语气又弱下去，“大学生，你能却楼下拿点东西吗，我们快饿死了……”
大学生有些犹豫，但看到这么多人饿着肚子，他壮着胆子下了楼梯。
他气喘吁吁地抱了一大箱食物上来，分给了大家。
每个人都不忘说谢谢，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只有女教师拿到食物后犹豫了一下。
“吃点吧。”大学生说。
“大家别急着吃……”她下了下决心说，“你们不感到奇怪吗，今天我们都起得那么迟……”
“你是说里面被下了安眠药……”大学生皱着眉头问。
他们的话传到搬运工耳朵里，他边嚼馒头边说：“我就不信安眠药能害死我！”
“没错，那个人给我们下安眠药只是确保我们每个人被关到里面，现在既然被关住了，谁都不可能进来行凶！”司机说。
听完他的话，女教师才接过食物。
“这么说，那个管家有鬼了？”大学生问。
“不是他，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是被控制了。”
“那是金先生？”
司机没有回答，他也拿不定主意。
让大家失望的是，接下来一天里，童谣都没再响起，其他房间的栅栏纹丝不动。
傍晚，清洁工和流水线工人睡得很迟，他们不时盯着栅栏，可惜奇迹没有发生。
走廊的灯暗了下去，阴森恐怖的气息在二楼蔓延。
（6）
第二天早上六点，恐怖的童谣再次飘在走廊上空。
“1, 2, Freddy's comin' for you
3, 4, better lock your door ——”
司机最先惊醒，他跳下床，抓住栅栏，大声问：“谁的房间开了？”
大家陆陆续续跑到玄关，一致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的没有……”
“我的也没有……”
“我的还开着！”小伙子的声音传来，大家都安心了许多。
这时，流水线工人提高了音量，喊他对面的搬运工：“搬运工，起来了！”
没人吭声，童谣声还在飘着。
工人的脸霎时白了，“7号！7号房间的门没开！”
大学生迅速跑到7号门前，用同样的方式推开了门，刚推开一点，他“天啊”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工人一脸茫然，大家焦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死……死了。”
“谁死了？”
“搬运工。”
女老师呜咽起来，童谣声停了，她尖叫了一声，面前的栅栏收了起来。
“我听到声音了，是你的房间开了吗？”保安问。
“你们别让我下楼！我哪儿都不会去，童谣里让我锁好门！”女老师尖着嗓门大喊。
她一定被吓怕了，大家都没吭声，等着下了一个房间打开。
（7）
鞋店老板正靠着栅栏沉思，他一回头目瞪口呆，女老师站在他和6号房间的走廊中央，面如死尸。
老板站起来，对可怜的姑娘说：“振作一点，去看看大学生！”
女老师僵直地往前走去，听到动静后，大家又站到门前。
女老师摇了摇地上的大学生，好半天他才睁开眼，被她憔悴的面孔吓到了。
她又僵直地转过头，看了眼搬运工，他就在玄关处，双目圆瞪，嘴唇发黑。
“毒死的。”她平静地说。
大学生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放心，我们都没事，说明毒是之后下的。”女老师看了眼他说。
“但没人能进来啊！”司机说。
“说不定夜里栅栏开了。”
“不可能。”工人声音疲惫，“不瞒大家，我几乎一夜没有合眼，不时看外面的栅栏，我可以保证，我们两个房间的栅栏都没开过！”
“难道是自杀？”女老师问了一句。
鞋店老板靠在墙上，平静地说：“不会是自杀。首先，他没有理由带毒药；其次，食物应该被放在床头柜上或者靠里的桌子上，他自杀没有理由挣扎着爬到玄关。另外，依他的性格，你们觉得他会自杀吗？”
“不会，这里只有我可能崩溃自杀。”女老师说完，冷笑了一声。
“振作点，至少你们两个人，凶手不会威胁到你们的。”鞋店老板说。
“凶手到底是谁？”沉默了良久的流水线工人爆发一句吼声。
“凶手在我们之中。”保安闭着眼说。
对面的鞋店老板看了他一眼。
“你们还不明白吗？那四个字‘一人生还’，要想活着出去，只能把其他人都杀了。”保安语气平静。
“你闭嘴！你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吗？”流水线工人大喊。
司机抱着头，心情烦躁，“行了！就算我们中间有人信了那句话，房门都关着，怎么可能行凶！”
“清洁工为什么不吭声？”鞋店老板问了句。
“我在呢！学生和老师来看看，对……对面的尸体似乎不见了。”
众人大惊失色，大学生和女老师两人走了过去。先是大学生指着门，半天才说出话：“门……门怎么开了，昨天我明明关住了啊。”
推拉门果然开了一半，女教师往里面望去，摇了摇头，“里面什么也没有。”
大学生把门全推开了，站起来大声说：“尸体的确不见了！”
“没错，她原本就躺在地毯上的，我能看到。”清洁工声音颤抖。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司机问完，没有人吭声。
又一种诡异的气氛升起，这时，鞋店老板嘴角上扬，他一回头，发现对面的保安正盯着他看，目光茫然。
大学生和女教师下楼给大家取了些食物，嘱咐他们吃完就倒进垃圾桶。
担惊受怕的一天又要过去，其他人的房间仍没有打开。
眼看到了傍晚，司机扬言这一晚他仍会不合眼。
“不用这样，大家把房门推开，我和大学生一夜都会在走廊里。”女教师看了眼大学生，他点了点头。
“放心吧，有什么人来，哪个房间打开我们一定会发现的。”
听他们这么一说，保安和鞋店老板不约而同地去睡了。
（9）
夜里两点是天最黑的时候，5号房间床边的衣柜后面有动静，确认没人听见后，衣柜被推开了，有个黑影比漆黑的夜还黑，鬼鬼祟祟地钻进房间。
他走到床边，手里攥着一把水果刀，猛地朝床上蒙着脸的人刺去。
谋杀似乎很顺利，里面的人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声。他心想。
但随即又觉得不对劲，他打开一只小灯，壮着胆子掀开了上面的被子，一张双目圆瞪的死人脸让他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
随即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脑袋上，吓破了胆的人一动不动，问了句：“你是谁？”
“我是罗氓。”
（10）
大学生和女教师闻声赶到，3号司机、8号流水线工人、9号清洁工的房间都亮了。
他们三人跳下床，还没跑到玄关，身后衣柜的挪动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三个房间里的人回头，眼睛顿时亮了，出现在房间里的是穿制服的警察。
大门被打开，一些警察从一楼上来，女警察阿芒就在这些人中间。
“罗氓——”这是洛杉的声音。
他踢开了五号房间的衣柜，开了灯，罗氓正把手枪抵在一个胖子头上。
余下的五个人愣愣地走下楼，一楼已经有一个胖子束手就擒。
“是你？保安……”女老师捂住了嘴。
“不对……那后面的是……”大学生瞪大了眼。
身后，洛杉正铐着另一个“保安”走下来。
“双胞胎？”众人立马会意。
同时，警察已经把尸体抬了出去，两个犯人也被押走。
（11）
洛杉在客厅走来走去，对沙发上的四个人说：“你们更应该感谢我身边这位，是他在黑暗中和凶手斗智斗勇，把你们救了出来！”
“鞋店老板……”女教师一脸不可思议。
“没错，各位，趁着救援车没来，不防给大家讲一下整个案子。”罗氓笑着说。
“鞋店老板是我的委托人，几天前他找到了我，把那封信拿给我看，他说‘天上不会掉馅饼’，朋友们，你们要是像他一样谨慎，就避免这场担惊受怕了。”
“不瞒大家，刚来这里我就看出了这座别墅的不同，我从外面目测了一下它的宽度，回到室内后，发现里面的宽度不够，由此得出一个结论——这栋别墅存在暗道。刚才你们一定看到了吧，二楼的房间后面有一条‘︹’形的暗道，暗道也有楼梯，可以下到一楼，下去后有两个门，一个可以进入一楼大厅，一个可以走出别墅。而二楼暗道的入口就是每个房间的衣柜。”
“所以，我们每个房间都是相通的？”大学生瞪着大眼问。
“没错，任何一个人可以通过衣柜进入其它任意一个房间。现在，我就要和大家讲一下罗氓和双胞胎兄弟的较量了。
第一天和大家吃过晚餐，回到房间后我便开始寻找那条暗道的入口，但很不幸，安眠药的作用发挥了，这一点我无法原谅自己，因为那一夜，保安的双胞胎兄弟谋杀了女作家。而不像他们，我没有分身，第二天白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会计下楼，我知道他会被昨晚的凶手下毒手。
大家都知道，那天大学生也下去了，但他安然无恙，由此我推断这不是个变态杀手，他杀人是有动机的！
当天晚上，我在衣柜里窥探，终于有一个黑影走了上来，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和保安长得一模一样！那是……不，不是保安，当天晚上大家都吃了下有安眠药的晚餐，保安不可能清醒着去杀了女作家，而且白天他就在我对面关着，绝对没有下楼，但会计死了……这个人不是保安，应该是保安的双胞胎兄弟。
该死的是他没有直接进他的猎物搬运工的房间，而是进了他兄弟的。我按照计划，等他进房间后，钻进暗道里，下到一楼，我想去亲眼看看会计的尸体，因为我还不了解他们的动机，这场复仇是那个兄弟自己的，还是两人的？不料我刚走，凶手便去搬运工房间下了毒。
会计后脑勺受到重击，手里竟攥着一张扑克牌J，我想大家都看到了客厅里放着扑克牌，但他为什么要拿那张？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了吧，这个证实了有双胞胎的存在，因为扑克牌J上一上一下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当时的情景大致是这样的，会计下了楼，转头意外地看到了保安，实际上是保安双胞胎兄弟。他说‘你走后我的房间也开了’，会计半信半疑，从扑克牌里拿出一张J，以防万一他就能指证凶手。果然，他刚背过身去身后的人就拿钝器砸了下去。
这儿便有个疑点，这个会计真的反应那么迅速，立马就能想出有双胞胎存在吗？这两兄弟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且大家没见过几面，由此我认定他心里有鬼，而且是和一对双胞胎兄弟有关的。
接着，我又辗转到二楼女作家的房间，从她的床头柜上发现一个笔记本，我把女作家抬到了自己房间，也带走了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里记了女作家作品的大纲，其中一篇名叫‘平行空间里的另一个自己’的故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里面讲了一对双胞胎兄弟小时候经历了一场变故分离，各自过自己的生活，十八年之后他们在一个偶然的场合相遇了……
这个大纲底下记载着一个真实案例，八年前某市一个大集团倒闭，这家集团董事长原本家业事业一帆风顺，有一对双胞胎儿子，但管家和董事长的敌人私通把双胞胎弟弟拐跑了，董事长倍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一家人的命运因此改变。八年后，这对双胞胎兄弟重逢，想出了一系列复仇计划，我想会计和搬运工都是当年参与这个阴谋的人，且某种原因他们并不相识。兄弟俩分别时仅有3岁，所以保安才没被识出。至于女作家，把别人的不幸当题材津津乐道恐怕谁也不能原谅吧。”
罗氓说到这里，气氛格外沉寂，“原来这就是动机。”大学生说。
“没错，我们这里有一个命运造就的小人物，有三个伪装的小人物，这三个人都干过见不得人的勾当。而凶手为什么把这么多人邀请过来，还用童谣杀人的方式？那四个字给了答案，——‘一人生还’。在当时的情境下，不免会有人听信这四个字，为了生存自相残杀，由此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而似乎也存在一个操纵这一切的人，这个人鄙视平庸，邀请十个平庸的人来玩这个生存游戏。这样，一场特定凶手的普通谋杀就变成人人是凶手的谋杀游戏。”
“这么说我们六个没什么作用？”司机问。
“不，如果真的演变成生存游戏，那就不用凶手自己动手了。”罗氓露出讥讽的笑容。
“接下来的事大家应该知道了，昨天搬运工的死让我无法原谅自己，但还是暗暗为自己打气——凶手很快要落网了。我把女作家抬走后，开了一半推拉门，以便让大家看到尸体消失了。这个时候保安一定会惊慌失措，我趁热打铁露出灿烂的笑容，他立马锁定了我是那个发现暗道秘密的人。果然，就在一个小时前，他闯进了我的房间，刺向了床上的那个人，我们可怜的女作家替我挨了一刀，他刺的是个死人！说起来还真要感谢墙上那句童谣‘5, 6, grap your crucifix ’（5，6，盖上你的脸）。”
罗氓说完，大学生举起手想鼓掌，但又觉得不合场合。他把手放了下去，客厅里传来一连串虚伪的叹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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