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读这首诗时,我尚年幼。只是至今记得,那时,我的教室是独立的一间,屋顶很高,教室很大,老师花费了一节课的时候,细细讲解这首诗,当时只觉得神奇:这几十个字的含义,她竟然让我们抄了满满一页的纸。
多年后,那一页纸早就遗失,我却看到了白鹭。又过去一些年,我回到小城,回到校园,那间教室已消失不见,校园里唯有几棵高大的滇朴是旧时相识。甚至,我沿着校园外的青石板一路慢慢走,每个四合院都进去看一看,仍没有找到为我讲解“两个黄鹂鸣翠柳”这首诗的老师的家。
其实后来,我又读过很多关于黄鹂的诗,却从来没有想象过这只鸟。那天已很晚了,刘师说:明天我们去拍黄鹂,王老师知道在哪里拍。同一时间,张师也在说:我向李老师问到了黄鹂的位置。
然后,那天清晨,我们就坐在了咖啡馆外面的平台上,面对着一棵郁郁葱葱的桑树。桑树上结了许多桑葚,引来了许许多多的鸟,其中便有黄鹂。看到黄鹂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起那首诗,甚至没有想起任何诗句。
那是一只黑枕黄鹂,它的翅尖和眼部为黑色,背部、腹部是鲜亮艳丽的黄,这样的它有着非常耀眼的美。
几乎没有鸟是不美的,有的鸟美得绚丽,如太阳鸟;有的鸟美得质朴,如麻雀;有的鸟美得雍容,如红嘴蓝鹊;有的鸟美得含蓄,如黄臀鹎。可黄鹂的美是不一样的,它就像一只从童话里出来的鸟,因为太美而非常不真实,却因为它的身形和相貌,那么耀眼的它一点不妖娆,又给人以实实在在的感觉:这么美丽的它就是一只本分的鸟,是一只真实存在的鸟。
是在回家的时候才想起来:我看到了诗中的那只鸟!同时想起那些诗句:“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转黄鹂”、“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那时读诗,以为黄鹂在诗中出现,主要是因为那个黄字能够使得诗句描写的画面色彩鲜明,其次对仗工整。直至看到黄鹂,才明白黄鹂频频出现在诗句中,还因为它是如此美丽的一只鸟。
也是这时,当年在教室里喜欢过的那首诗,才切切实实有了画面感。并且知道了,老杜坐在窗前,看到柳树上的黄鹂,天空中的白鹭时,内心是如何的闲适与淡静,虽然门外有船,可回不去家乡的他,曾经怎样被这黄色和白色的鸟儿慰藉过,并经由它们看见了春天来临时的样子。
可是,我已不知道去哪里问我的老师,她看到过黄鹂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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