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书写,“复魅”现象的出现,缓解了新乡土小说中现代与乡土的焦虑。新与旧的冲突下,民间信仰被功利化、世俗化乃至市场化。《伯公讨妾》以讽刺为基调,极尽夸张、讥讽之能事。批判了日渐堕落的社会风气,又在狂欢化的叙事中消解了批判的尖锐性。
建庙五十多年来,“伯公”(土地公)时常卸庙去风流。“福德祠管理委员会”便筹划了一场“伯公讨妾”的闹剧,为伯公讨了“大陆神”作妾,以安其心。作者借两个“大陆妹”之口,将“伯公讨妾”与“台商在大陆包二奶”相等同,批判意味也就不言而喻。
作为“伯公”的守护者村长,他对民间信仰的诚笃,对传统道德的信守,遭遇了时代的讽刺和重创。儿女已不再听从他的命令,女儿擅自嫁给了日本人,儿子不肯跪拜伯公,包括在他的帮助下做了官的刘乡代都嘲讽挖苦他,在新生代与老一辈的冲突中,村长的“权威”和他的信仰在日渐没落。当得知儿子可能在大陆包养二奶,他表现出的是本能的厌恶感。当刘乡代提议将“福德祠”开发为旅游观光的景点,以“伯公卸庙”为卖点时,他表现出的是强烈阻拦。面对资本入侵,他表现出的是一种本能的反抗,他所代表的是一种传统的乡土道德感。道德嬗变所带来的疼痛感在村长身上体现最深。
虽然村长作为传统信仰的坚守者出现,但他的这种信仰是发自内心,还是只是固守传统就不得而知了。作为福德祠的管理员,村长一直坚持记录着庙里发生的大事。但从他记录的内容看,他所记录的是张德水(他儿子)今天回大陆了和张秀妹(他女儿)回家了等等。本来用来记载“伯公”的事迹却成了他记载自己家庭的日记本。在外界一次次的冲击下,他的诚笃与坚守也在一点点被瓦解。
作者对待民间信仰的态度又如何呢?是对于愚昧闹剧的批判,对于信仰没落的惋惜,还是对于信仰本身的质疑呢?村长以伯公的温度判断他是否还在,在伯公两次卸庙时,村长看到的是交配的猪,野合的狗。因此他断定伯公是外出风流去了。作者借“猪、狗”这样的意象本身就带有一定的讽刺意味。作者态度的模棱两可,狂欢的场面描写将仅有的一点批判也消解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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