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高中时候班里有女孩子很喜欢冯唐，将那句“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奉为爱情圭臬。我便也找来《万物生长》读了一读。可能当时年纪太小，痴迷的是《橘生淮南》里高中男生女生之间的暗恋与心动，读完冯唐只觉得性爱描写及其大胆，却不置可否。大学时在图书馆也翻开过王小波的《黄金时代》，第一次读的时候，只觉得洋洋洒洒的文字下是混不吝和满不在乎，也没写出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为什么会被这么多人追捧。 最近重读，突然读懂了王二和陈清扬之间孤独而浪漫、动心而克制、极致纯粹却没有后来的爱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极致的爱情在现实生活中总被柴米油盐淹没，所以好的故事总是戛然而止，没有后来、没有结局。张爱玲写倾城之恋会用一座城的颠覆来成全一场浪漫，可难免也在这场爱情的结尾写道：“柳原现在从来不跟她闹着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别的女人听”。王二和陈清扬之间，是不是也正是因为那些爱意未能言明，那些动心被克制隐藏，那些孤独和痛苦被掩盖在一场又一场的性爱之中，连那个分别是如此洒脱、不拖泥带水，所以陈清扬那个穿着白大褂的样子才能影影绰绰的在王二的脑海里悠荡这么多年。
王小波的笔触是满不在乎的、随意的、浑不吝的,好像王二和陈清扬不过是两个互相取暖的人.好像他们之间只有所谓的"伟大友谊",可这冰山一角的伟大友谊下,留白了无数个夜晚他们讳莫如深、未曾言说的心事。读罢只觉得置身森林的冷雨中，耳旁刮过山野的风，眼前是灰蒙蒙的水雾，天空中飘着悠悠荡荡、半明半暗的云，却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爱情或许只存在于一瞬间吧。
陈清扬的一瞬间是在清平山上。“那一刻天上白云匆匆，深山里只有两个人。那一刻她感到浑身无力，就瘫软下来，挂在我肩上。那一刻她觉得如春藤绕树，小鸟依人，她再也不想理会别的事，而且在那一瞬间把一切都遗忘。在那一瞬间她爱上了我，而且这件事永远不能改变。”
王二呢？他说，“我始终盼着陈清扬来看我，但陈清扬始终没有来。她来的时候，我没有盼着她来。”
极致孤独，极致浪漫，戛然而止，却足以抵挡后来的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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